陈穆似乎是在犹豫,林殊止一句话在空气里转了好几圈最后消失在虚空里也没被接上。
这点犹豫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为什么这么多人里,陈穆唯独只叫他一个呢?
他只等着陈穆说一个“是”或者“对”,哪怕只是“嗯”一声也可以,就这么简单就好,至少这样陈穆就不是为他一人而来,那些不该有的幻想就能原地死掉。
陈穆说:“是。”
对的,这是正确发展。
“我是来找你。”陈穆又说。
裤缝边缘快要被林殊止抠出一条裂隙,此刻他无言以对。
陈穆在助长他的幻想。
他试图找补:“上次您带来的咖啡大家都很喜欢,您这次……”
不不不,他在说些什么?
陈穆无视他这点不自然的表演,按着自己的思维模式往下走,“上回还叫我‘先生’,这回怎么变成‘陈总’了?”
“我……”
陈穆猜:“跟着徐筱喊的?”
随之又摇头否定这个叫法:“听起来更生疏了。”
林殊止强装镇定:“那我该叫您什么?”
“叫我的名字。”
林殊止连为什么要拒绝都没想好,开口就是:“还是不了吧。”
陈穆:“第一步好像都很难迈出,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的关系不只是浮于表面,而是要更进一步的话,还是互称对方的名字比较好。”
林殊止弄不懂陈穆所说的“不浮于表面”是什么意思。
与其说弄不懂,不如说是不敢弄懂,他太容易曲解陈穆的意思。
陈穆见林殊止像是十分警惕,也不再逼他:“这样吧,我们先把其他的都说好,你再好好想想。”
这听起来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林殊止来不及细想,注意力已经被陈穆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拿出的一盒草莓吸引走。
陈穆翻开透明的保鲜盒盖,“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可以先吃两颗草莓垫垫,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事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今晚吃饭的时间应该不会早。”
保鲜盒的塑料质感很重,摩擦会发出细小尖锐的声音。
林殊止有些呆愣地看着那盒草莓。
陈穆拿起其中一颗放到他眼前晃晃:“洗过了的。”
陈穆曲解了他的意思。
那颗草莓即将要抵达他的唇边,他才仿若回魂般赶忙接过:“谢谢您。”
敬语用得十分到位,陈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草莓酸甜恰到好处,汁水也充足饱满,应当是当天新鲜摘下的。
林殊止想起来从前从夏兰琴那儿偷吃的草莓慕斯的味道。
他喜欢草莓还是喜欢慕斯呢?好像都喜欢。
车里灯光暗黄,林殊止总有种陈穆视线一直停在他身上的错觉,他略显匆忙地三两下将那颗草莓囫囵吃掉,唇边不慎留下点微红的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