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止:“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回来之后面谈,你也答应了,但是大半夜好像不是什么面谈的好时机。”
“是的,”陈穆静了一瞬,掩下眸,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是我今晚太鲁莽了。”
“你怎么了?”林殊止觉着很不对,好像他主动给陈穆打去电话的那次,陈穆的状态便是这样了。
“爷爷走了。”陈穆说,语气很平静,好像接受这件事很久了。
林殊止呼吸一滞,花了点时间消化这件事。
客厅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很久林殊止才再次开口:“原来都是真的。”
“嗯。”陈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三。”
林殊止算了算日子,正好是第一次被“造谣”的时间。
原来那不是谣言。
老一代掌权人离世必然意味着许多权利的划分,陈穆这一周以来大概是忙疯了。
林殊止这么想着,便看见陈穆除了脸颊上的酡红外,眼底的乌青也不可忽视。
林殊止观察着陈穆的神色,有点艰难地开口:“怎么会这么突然?我记得我接戏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转回普通病房了。”
“冬天是很难过去的,年纪到了,说不定睡一觉就没了。”陈穆说,“爷爷就是这样。”
林殊止认同地微点了点头。
“那你……很难过吗?”
“有一点,他是从小教导我的人。”陈穆垂下头,他今天没有西装革履,而是穿着一件纯黑的t恤,也没有打发胶,额前的碎发因为被雨水打湿紧贴在额头上,与平时的一丝不苟相比,其实是很颓丧的。
林殊止能理解陈穆说的“有一点”是什么意思。
他曾在陈穆收藏的那些宝石下面看见一句话。
【讨厌陈振】
年少时的陈穆很少有这么喜怒形于色的时候,这应该是气狠了,他甚至都不喊爷爷,直呼陈老爷子的大名。
也许于陈穆而言这是份很难以说清的感情,陈振是严师是长辈,是陈家的掌权人,最后的身份才会是他的爷爷。
在生和死面前,好像一切都能够释怀了。
陈穆敬他爱他惧他怕他,到了最后剩下的便只有敬与爱了。
林殊止不免记起他遭受绑架与陈穆共同坠崖那晚。
他一直都很抗拒去回忆那一切,如今却是控制不住地想起来。
那晚混乱之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也许也是相似的,在生与死的边缘,爱恨都不再重要了,因为眨眼间就是一生。
陈穆头还低垂着,林殊止并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别难过。”
这着实太寡淡无味,陈穆双手撑住头,半靠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