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日救下虞娘已过了几日,卢郅今天准备去市集购买一些纸张,刚收拾好就听见大门传来的响动。
卢郅疑惑地向大门走去,想着这寒冬腊月谁会来找自己。打开门一看,一位老妪挎着一个篮子站在门口,在一旁扶着她的正是虞娘。
见卢郅出来,虞娘先是羞涩一笑,转头说道:“阿婆,这便是那日救我的卢氏郎君。”
“郎君,这是我阿婆,她知道你救下我的事后非要亲自来答谢你,准备一些自家晒的g货,希望你不要嫌弃。”说着老妪便将篮子递给卢郅。
卢郅见状连忙推辞,说自己只是举手之劳,又连忙邀请两人进屋坐下。进屋后卢郅先是拿起茶壶倒水,又发现茶已经凉了,想去烧些热水,又觉得将虞娘两人晾在这不太好,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虞娘见卢郅手足无措地样子不禁轻笑出声,“郎君,我来吧。”虞娘径直上手从卢郅手中接过茶壶,手背不经意地与卢郅的手擦过,卢郅不自觉地脑海里冒出那天梦中的场景,顿时红了脸庞。
虞娘见卢郅突然红了脸,正疑惑呢,卢郅又一把夺回茶壶,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劳烦虞娘子了,还是我去吧,你是客人,怎好劳烦客人动手。”
“没事的,不如这样,郎君帮我生火可好?”说完也不等卢郅回应,虞娘就翩然转身走了出去,卢郅也只能急匆匆跟阿婆行了个礼,跟着追了出去。
刚转过拐角,卢郅就看见虞娘静静等待在原地,卢郅一下刹住脚步。虞娘原本是低着头的,听到卢郅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就王往旁边退了两步,卢郅立刻明白过来走到前面领路。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小段距离走着,午后的日光从左侧打在两人身上,竟生出一种安静的惬意。
“到了。”卢郅推开厨房的大门,细微的尘土在光线的照耀下四处飞扬。“我先把火生了。”卢郅蹲下拿柴火放进炉灶生了火。
事实上,卢郅在吃食这方便一向以凑合为主,能饱腹就行,卢郅也不是特别注重口舌之yu的人。
虞娘看着蒸屉里几个凉透的白面馒头,不禁皱了皱眉,“郎君平日里就吃这些吗?”
卢郅也有些局促地解释道:“我……平日……忙于课业,吃食上就随便应付下……”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不对,虞娘连忙软了声音说道:“我的意思是,郎君既然要备课业,就要更加注重身t才是,若是这冷水冷食的,便是热暑也是不好,更何况这天气寒冷,倘若染了病,岂不是更得不偿失了吗?”
“郎君也别嫌我多嘴,阿婆年纪已大,所以我平日在这方面就会多注意一些,养成习惯了。”虞娘此时也在心里自责自己多言,统共就见过一面,对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怎的上来就这般不客气教训人。
卢郅确实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虞娘子关心,你说的有理,若是染了病反倒耽误课业了。”
两人说完又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中,好在这时水已烧开,卢郅就灌了热水领着虞娘回了正厅。
阿婆是乡下人,喝不惯这些茶,所以简单跟卢郅寒暄几句后就要告辞离开,只说让卢郅有空来家里做客,并坚持不要卢郅相送,卢郅无奈只得将两人送到半山腰,就被阿婆赶着回去了。
回去后卢郅整理篮子时,发现除了晾晒的菌菇,还有一看就是自家腌制的腊r0u腊鱼,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也不知是不是一语成谶,当天晚上卢郅就开始发起了热,只是睡得迷糊也没感觉,等到的ai好,想说寻个时间,正好给虞娘刻个小印,答谢上次照顾之恩。”
一听卢郅要给自己刻个小印,虞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吗,我也有个小印了,真好。”虞娘将自己的字告知。
“无微情以效ai兮,献江南之明珰,好名字。”
见卢郅夸赞,虞娘笑得更加开怀。
“郎君可千万不能唬我,小印的事我记着了。”娇嗔的语气让卢郅不禁有些侧目,这么开心吗?
似是被虞娘的情绪感染,卢郅心情也变得舒怀,“是,小生必定牢记于心,誓不敢忘!”
惦念着障心的事,两人还是决定再在宅子里找一圈,只是想着昨日虞娘的遭遇,卢郅不放心她再一个人,于是两个人搭伴在这宅子里找了起来。
卢郅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于是还是回到昨日虞娘遇险的地方,想要再查看一番。
此处是后院的一处小花园,种着些寻常花卉,小路从假山和池塘中间穿过,此处离书房有些距离,所以平日卢郅也不常到这边来。
卢郅对着假山细细查看起来,虞娘实在看不出什么,索x蹲在一旁,揪着花瓣玩。
扯下一片红se花瓣,又扯下一瓣neng叶,虞娘无趣地把花瓣扔向池塘,卢郅不知在思考什么,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花瓣落在水面上,很快就沉入水底。
虞娘不着边际地想着,这红花真是难看,要是她家她早给拔了,换成茶花多好看。
忽然虞娘反应过来,看了看手中扯得不成样子的花枝,又看了看池塘,一把跑到卢郅身边扯起他就往外跑。
卢郅还在想着可以用什么方法联络下张道长,就虞娘风风火火的过来拉着自己就往外走。
卢郅顺从地跟着她走到前院的一处墙角,见她鬼鬼祟祟地朝四周张望,百思不得其解。
“发生何事了,虞娘?”
“张道长说过,障心所在之处,一定是违背常理之处,对嘛?”卢郅点了点头。
“你看!”虞娘举起手中的花枝,花头已经被虞娘扯得光秃秃的,只剩零星的花瓣还挂在上面。
“这是……”卢郅还是不接其意。
“郎君,现在可是将近年关,寒冬腊月,我虽然不认识这花的品种是什么,可是,除了梅花,哪有在大冬天还在开花的花朵呢?”
卢郅一惊,仿若一道闪电劈过,他顿时反应过来,是了,那间小花园的红花可是开得正好,可这等严寒,哪有花能开得如此娇yan。
“而且我刚刚扔了几片花瓣到池塘里,那花瓣,竟然沉了下去,一片花瓣又不是有千斤重,怎的就沉下去了?”
“障心,就在那个小花园内!”卢郅很肯定地说道,“怪不得昨日你会突然遇到怪象,想来就是那jg怪怕我们发现障心就在那处,所以故意弄些异象想吓退我们,不料错打正着,反倒坐实了障心就在那处。”
“那现下我们该怎么办?”虞娘为发现了障心高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亲密地挽上了卢郅的胳膊。
卢郅见状也没有提醒她,而是沉思片刻后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联系上张道长,毕竟只有他知道如何破解障心。”
卢郅带着虞娘回到大门,又用力拉了拉门,大门还是纹丝不动。虞娘呼唤了几声也没有回应,正当两人垂头丧气之时,一个纸人竟然从门缝中飘了进来,落在卢郅的手上,甚至还开口说话,声音正是张道长的声音:“虞娘,卢郎君,你们可在?”
“在的,在的!”虞娘兴奋地回道。
“我在这纸人上施了法术,可通过它来传信,纸人无jg魄,想来不会引起jg怪的注意。”
虞娘连忙将他们的发现告知张道长,片刻后张道长回复道:“既已发现障心,那就好办了,只是现下我无法入门,这破解障心的事,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随即张道长将破解迷障之法告知他二人,并嘱咐他们,要取清晨朝露与二人之血混合,在yyan交界之时,借混沌之力念咒破障,破障时jg怪必会反击,所以一定要小心,不可被jg怪迷了神智。
卢郅他们商讨过后,决定就定在明晚子时,破障。
卢郅按照张道长所说备好了清露和符咒,只是在取虞娘的血时反倒犹豫了起来,nv子之t娇弱,取血这种事有伤jg魄。
虞娘倒是没这么扭捏,痛快地在指尖划了一刀,她整日在山里采药,大大小小的伤也是受过不少,不就取点血吗,多大点事,她实在ga0不明白卢郅怎么一副她取点血就是要了半条命似的样子。
说起自己的疑惑时,卢郅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r0u了r0u虞娘的脑袋。
很快就到了约定时间,张道长到时也会在屋外起阵助他们一臂之力,为防打草惊蛇,卢郅他们再没踏足过那个小花园,这两天也无事发生。
卢郅拿着所有东西进了小花园,虞娘则是等在院子门口,本来她也想一同进去,可卢郅说什么都不同意,便是她说破了嘴皮卢郅都不为所动,正当虞娘打算撒泼打滚胡闹一番时,卢郅又突然改了主意同意她在院子口等着。
虞娘好不容易求得他松口,自然只能乖乖听话,任他拿捏。
卢郅本担心破障时过于危险,自然不敢让虞娘涉足,可转念一想留虞娘一人也不安全,至少让她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便是有什么意外自己也会先受着。
卢郅先是在土壤里挖了一个坑,将混合着血水的朝露倒了进去,又点燃符咒,一并扔了进去,符咒点燃的火焰竟与露水不相融合,卢郅随即双手合十,双眼微闭,同时念出咒语:
【迷雾消散,真境显现,业火降临,诛邪避退】
在卢郅念出咒语的同时,小花园里的地面也开始大幅震颤起来。假山因为震动开始不断有石子滚落,虞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卢郅所在的方向,生怕忽视什么异常。
卢郅双手结印向前伸出,一个‘破’字脱口而出,如同一把利剑直直cha入虚空,原本震动不已的环境突然静止,仿佛冰冻一般。
虞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有什么猛鬼突然从黑暗中窜出。
卢郅也警惕地看着四周,宅子外一道火光直冲上天,随后在天空炸开,散落的火星子扑向四周,炸出一朵朵耀眼的花火。
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突然响彻在虚空之中,池塘猛地炸开一朵冲天水花,池水与刚刚的花火相冲撞,小花园内顿时生出一大片的水雾,一下把卢郅和虞娘两人的视线都蒙蔽了。
虞娘情急之下想进去,可看不清方向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在外焦急张望。
而水雾之中,卢郅看见一个身影朝他走来,立刻提起十二分的戒备,可随着那身影逐渐靠近,卢郅反而瞪大了眼睛。
那竟是——他自己。
穿着厚重的铠甲,脸上满是喷溅的血渍,一双锐利眼神直直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还没等卢郅反应过来,虞娘就从一旁跑了过来,“郎君你可还好?”
卢郅余光间瞥见另一个自己提刀就向虞娘砍去,曾经噩梦般的场景又浮现脑海,下意识得就将虞娘拉至身后,闭上眼睛迎接那穿心一剑。
可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卢郅睁开眼,虞娘正担忧地看着自己,“郎君,你清醒一点,你还好吗?”
再放眼望去,周围的雾气已然消散,“结束了?”卢郅喃喃自语道,就这么结束了?
“应该是吧!”虞娘也觉得有些诧异,本以为那jg怪会现出真身,然后有一场恶战什么的,结果,就这么结束了。
雾气散去时,她就看见卢郅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任凭她怎么呼喊都没反应,正当虞娘急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卢郅又醒了过来。
卢郅又朝周围望了一圈,还是枯枝残园,跟原先初见的小花园别无二致,就像所有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卢郅突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这时张道长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恭喜二位,jg怪已退去,你们身上的青烟也已经消散,迷障,破了。”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听到迷障破除虞娘还是很高兴,“张道长,所以那jg怪是已经si了吗,日后不会再来纠缠我们呐,对吧?”
“不是,那jg怪只是离开了,并没有si亡。万物有灵,且那jg怪又是修行得有一定道行,若是非要致其余si地反而会染上业障,迷障既已破,它也是道行受损,遭受反噬,自然会自行离开,不再纠缠。事已解决,老道就先告辞离开了。”卢郅双手交叠,对张道长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道长指点迷津,出手相助,卢生将此恩铭记于心。”
“卢郎君不必客气,此番我助你乃是天命之意,更何况于修道之人来说,这本就是分内之事,无需介怀。”张道长抚了一把白须,飘然离开了。
“事既然已经解决,那我得先回去了,这两日没有回家,想必阿婆担心si了。”虞娘见事情尘埃落定,也提出要告辞。
卢郅听见虞娘要离开,下意识地就拉住了她的手,可是行动b脑子快,见虞娘疑惑地转过身,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虞娘倒是明白了,安慰他道:“郎君不用忧心,我会跟阿婆解释清楚的,这两天事多,你又大病初愈,还是先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就来找你。”
卢郅看着虞娘如花蝴蝶一般振翅离开,想唤她却又发不出声,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掌心,屈指虚空握了握,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时间如流水一般,眨眼间卢郅就要进城去考院了,走之前他想着还是跟虞娘再见一面。
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应答,卢郅原本打算打道回府,刚转过身,身后又传来开门的声音。
虞娘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强撑出一个微笑,“郎君怎么突然来此了?”
“这是发生何事了?”卢郅的声音都开始紧张起来,在看到虞娘哭红眼地那一刻整个心都揪到一块。
许是见到可以依靠的人,虞娘整个情绪完全释放出来,靠在卢郅怀里哭了好久,从虞娘哽咽地话语中,卢郅这才直到原来那日虞娘下山后不久,阿婆就突然生了重病,看了许多大夫也不见好。
刚大夫又来过,说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安安心心走完剩下的日子才是好的。
虞娘哭得不能自已,卢郅也是眉头紧锁,这时屋内阿婆的声音突然传来:“是卢郎君来了吗?”
卢郅将虞娘安置在石凳上坐下,自己整理了下衣襟,紧跟着进了屋。
阿婆倒是看着jg神头十足地样子,笑意盈盈地望着卢郅,“卢郎君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
“刚巧要进城,想着过来看望一眼,阿婆今日jg神头看着还好呢。”
阿婆呵呵一笑,“年纪大了,自己的身t自己清楚,我都是看得开,就是我那傻孙nv伤心,也劳烦郎君多安慰安慰她。”
“虞娘也是太过挂念您,毕竟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哎——”阿婆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郎君既然来了,我也想借着老脸拜托郎君一件事。”
“阿婆吩咐就是,卢郅定当尽力而为。”
阿婆转头看了看窗外,眼神悠远。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锻炼虞娘的自理能力,所以,就算是有一天不在了,她也能一个人很好地生活下去。可是——”
阿婆思索片刻后,才继续开口道:“虞娘到底没怎么出去过,若是以后,虞娘跟你,有缘或者无缘,都请郎君看在老身的面子上,善待虞娘,别让她受欺负。”
卢郅刚想说些什么,阿婆挥挥手制止了他,“老身活了这么多年,许多事情都看破了,当下再重的誓言,也不过过眼云烟,风一吹就散了。”
卢郅沉思再三,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开口说道:“阿婆,是我冒昧,我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我想在这之前,与虞娘成婚。”
阿婆起先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转为欣慰地神情,“这事我可说了不算,你得问虞娘的意见才行。”
虞娘在外面好半天才平复情绪,她不想阿婆看见自己伤心,所以就没跟着进去,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在屋里聊了好久了。
突然听到阿婆喊自己进去,虞娘连忙拍了拍脸,又到井边看了看,确认面se恢复了,后才提着茶水进了屋。
“郎君来这么久都没给你倒杯水,还望郎君见谅。”虞娘本来还在从容倒茶,听到卢郅要求娶自己时直接懵了。
怎么就谈到自己的婚事了?
虞娘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阿婆一幅了然地神情,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卢郅明白她们要单独聊聊,就先退了出去。
“阿婆,这……”
阿婆拍了拍虞娘的手,“卢郎君是个好的,我走之后,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
虞娘一听就急了,“阿婆浑说什么,您要走哪去啊?”
“我自己身t我自己知道,虞娘,你好歹是我一手带大的,你爹娘走得早,又没什么亲友扶持,但我相信,你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的,因为这么多年来我都在教你这件事。
情ai这事,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能够长久,自然是好的,可若有一天他背弃誓言,你也不必太过介怀,这世上是没有谁必须要一辈子陪在谁身边的。
若是过的不快活了,就自己回来便是!”
阿婆0了0虞娘的头,“不过能看到你拜堂成亲,我也是没什么遗憾了。我的虞娘,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虞娘的泪珠早就落个不停,sh漉漉地眼睛透着不满:“阿婆,我还没答应嫁给他呢。”
“心都在人家那了,还不答应,那怎么办,我都答应收聘礼了,你要拒绝地话,这聘礼我可不退的啊。”
“阿婆!!”虞娘早就被刻意地打趣臊得抬不起头,索x跑了出去,却又刚巧碰上一直等候在外的卢郅,不敢与他对视,只能眼珠子四处转悠。
“虞娘,我知道这很突然,但绝对是我真心所想,本想着考取功名后再与你提亲,,可我也有私心,有你陪在身边,便觉得安稳许多。况且,我想着,这也是件喜事,能让——阿婆,高兴一点。”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办婚礼,合适?”
虞娘好半天憋出一句话,她好歹是个姑娘家,总不能兴冲冲地就上前说自己乐意嫁。
卢郅大喜过望,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也不用准备太多,我想先简单办一个就好,”虞娘想到阿婆的病情,心又沉了几分,“阿婆的时间不多了,至少——让她先喝上一杯小辈的敬茶。”
“都听你的。”虞娘能答应自己,卢郅早就高兴得0不着北了。
两人都没什么亲友,所以就选了最近的一个好日子,行礼拜堂成了婚。
敬茶的时候,阿婆笑开了花,直接掏出两个大红包,说道:“希望你们两个同心同德,百年好合!”
晃动的红烛,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是喜se一片,祝福的话语如同甜蜜般融化在心头。
日升月落,红烛烧完,再放上的便是白烛,屋檐下的红灯笼也褪去颜se,只剩一抹白在风中摇晃。
婚礼过后没两天,阿婆便在睡梦中安然离世了。虽然有卢郅在一旁安慰,虞娘也告诉自己这是喜丧,阿婆也没受什么折磨,但悲切地情绪仍是撕扯心头,等到阿婆的头七过完,虞娘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卢郅看在眼里自然也焦急,好在还有个春闱的事让虞娘转移心绪。婚礼过后又办丧事,一下子就把科考的日子b得只剩几日。
虞娘这才着急地为卢郅准备起来,两人商量过后,决定直接到盛京租住一间房子,毕竟有虞娘在,住客栈也不方便。
两人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一个房子住下,这天卢郅去考院作登记,却意料之外地看见了一个熟人——林送。
卢郅还在疑惑怎会见到他,对方就急匆匆地走进了一间酒楼。卢郅没放在心上,径直去了福源斋给虞娘买她ai吃的金露桂花糕。
虞娘吃过一次后就念念不忘,所以卢郅出门时都会给她带一份回去。
可从福源斋出来,卢郅又看见了林送,他与一名nv子似在争执,许是见周围人太多,他拉着那nv子往一条巷子里走去。
卢郅本想上前打招呼,但一看实在不方便,这幅情景去了也是尴尬,索x按下疑虑回了家。
只是等到春闱过后,卢郅发现林送的名字也赫然在列,且还位列前茅时,心中的疑惑更是放大到了极点。
回到家后,虞娘还在为卢郅中榜高兴,可卢郅却一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虞娘还以为他是在为名次太低而不高兴,正打算寻个法子哄哄他,卢郅却突然开口道:“虞娘,你说……罢了,应该是我多想了。”
虞娘看着他yu言又止的样子,“到底怎么了,郎君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我今日在考院遇见了林送。”
“林送,就是那个租借宅子给你的同窗?你不说他不参加今年的春闱了吗?”
卢郅垂下眼,“是呀,他因生病秋闱没能参加,自然就没了春闱的科考资格,可是……”卢郅深x1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春闱的榜单上有他的名字,我肯定绝非同名这般巧合,因为我遇见他了。”
虞娘的神情也变得严肃,“郎君的意思是说,你的这位同窗,在此次春闱,使了手段?”
卢郅连忙b了一个噤声地手势,“我也不过是猜测,况且只是一个春闱的名额,林送乃知府之子,就算是花钱买一个名额也不稀奇,这也是常有的事,只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无凭无据地,卢郅光是有这个想法都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虞娘,许是我狭隘了,这次排名b预期的低,就觉得人家使了什么手段,你也觉得我有失君子风度了对吧。”
虞娘连忙否认道:“郎君多想了,这是人之常情,寻常人遇到也会多思,更何况还有庄子那事在前,不管了,不如今天咱们去桑湖边吃顿好的,就当庆祝郎君中榜了!”
虞娘笑靥如花,喜悦地心情也感染了卢郅,他牵起虞娘的手,说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在春风楼订了间厢房,听说今晚桑湖还有焰火,正好可以一同观赏。”
两人说说笑笑地向外走去,夕yan打落两人依偎的影子,还掉落了一些话语在空中。
“……你怎么还订了间厢房,那多贵啊,其实桑湖有很多小摊子味道也不差的……”
“……我想着那看景se好点,虞娘要是想吃其他的,改天我们再去……”
……
桑湖是盛京最负盛名的一处地方,原本只是一片荒地,之所以出名因为它是一夜之间出现在渝国的。当时的渝国遭逢大旱,当时的君主连连祈雨降水也不见效,外邦也是虎视眈眈,纠集兵马随时准备开战。
于是长公主以身祭天,为渝国求雨。
就在长公主过世当夜,甘霖降下,那场大雨足足下了半个月。桑湖此地也塌出一个大坑,雨水汇集,便形成了一片湖。
大家都说是上苍被长公主舍生求雨的行为感动,便以长公主名字中的一字取名,定为桑湖,以纪念长公主大义之举。
外邦也因忌惮此等异象,果断退了兵,才换了今日渝国的昌宁景象。
“我不喜欢这故事,长公主也太惨了。”虞娘大口吃下一块su鸭,“这故事听上去就很扯。”
卢郅掏出手巾替虞娘擦了擦嘴角的油脂,又将剔去鱼刺的鱼r0u推到虞娘面前。
“我也不喜欢,面对天灾,不去想解决办法,反而是推一个弱nv子出来平息是非,文不能治旱灾,武不能抵外敌,那就枉做臣子。”
“郎君以后要是做官,一定是顶好的官员。”虞娘毫不犹豫地b起大拇指,眼睛却是放光地盯着碗里的鱼r0u,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腮帮子都鼓了出来。
卢郅哭笑不得,“慢点吃,吃完了我再替你弄,小心噎住。”
窗外突然喧哗起来,卢郅走过去开了窗,恰好一束烟花冲天而上,在夜空绽开,五颜六se的花火四散落下,引得底下的人连连惊叹。
“已经开始了吗?”虞娘也侧过头来看,又是一簇烟花升起,倾泻而下又此起彼伏。
一朵朵烟花炸开,一时间都分不清星星和烟花哪个更耀眼。
“据说这是宁王为了庆贺今年上榜的学子,特地安排了这场焰火,与民同庆,也是祝愿殿试时大家都能取得佳绩。”
“宁王?”虞娘侧着头想了想,“是皇上的弟弟?他的封地不是在沧州吗,为什么突然要在这放这一场焰火啊?”
“前些日子太后病重,宁王奉诏入g0ng侍疾,听闻这两天才放出g0ng,这宁王向来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估计也是借个由头寻欢作乐一番吧。”
“哦,我知道,这个宁王就跟寻香阁的花魁揽月姑娘常有来往,是她的榻上客嘛。那个谁,陆小侯爷不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卢郅当即皱了皱眉,“虞娘,你都是从哪听的这些——逸闻?”好好地姑娘家从哪听的这些烟花之地的事。
“就——平常上街的时候听说的呀,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虞娘满不在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