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男人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他过早地什么都知道了。
沈宅虽然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可是那些过去全都烙印在他的心底,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里面都是一些腐朽的尸体,不断散发着恶臭。
两年来鱼年都不敢轻易去碰触,然而当他此刻一站在台上,恶臭就向他喷涌而来,让他就连站在那里都觉得费力。
当时剧本出来的时候,沈玉也担忧地问过他,问他能不能演,而鱼年自以为两年过去了,他应该可以演,可惜事实却是那段过去他原来根本就没有摆脱,在那一刻他有个非常模糊的认识,那就是他这辈子都会被它纠缠不休,直到毁灭。
他最终没有撑过去,他在台上就那样直直的倒了下去,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醒来的时候,没有了摄像机,没有了临时搭建的舞台,也没有了导演和演员,他身边就只有沈玉。
沈玉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就像十四岁他刚刚脱险每晚都无法入睡时所做的那样。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切好像镜花水月,仿佛不是真的,他好像没有下定决心说过要去演戏,他回到了刚刚脱离苦海的那时,沈玉的怀抱就是他的小世界,温暖又安稳,在这里,他什么都不用害怕,什么都不会发生。
“玉哥哥。”他抬起头,轻声唤道。
“嗯。”沈玉的手没有停,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
“我晕倒了。”鱼年说。
“嗯。”
“我好像演不了。”他又说。
“那就不演。”沈玉说。
“那剧组怎么办?”鱼年问。
“散了。”沈玉淡淡道。
“剧本呢?”
“你想要的话就收起来,你不要的话,就烧了。”沈玉这样道。他让人给鱼年专门写的本子,自然不会让第二个人来演。
“我觉得那个本子还不错。”鱼年说。
“嗯。”
“烧掉的话,好像有点可惜了。”鱼年喃喃地道。
“没什么可惜的,我给了编剧足够的钱。”沈玉说。
鱼年在沈玉怀里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又道:“那……玉哥哥,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从小就学了演戏,如果不能演了,那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才十六岁,学什么都不晚。”沈玉却道。
“可是我不甘心,他们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困扰我?还要来影响我?我以后的人生应该跟他们无关。”鱼年忍不住捏起了拳,他不是不憎恨的,只是当时拼了命活下来的意念盖过了一切,而如今他已经不用为了活下来而小心翼翼,因此憎恨也就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