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如道:“大嫂嫂别急,兴许哥哥是忙过头忘了,我去看看。”
说着便快步往松鹤院去,两院仅一墙之隔,倒也不费什么脚程,沈念如一直来去自如,这次也无人阻拦,去到主屋发现里头确实灭了灯。
沈念如敲了敲门,“哥哥,你睡了吗?”无人回应,又敲了几下,有巡逻的侍卫提醒:“公子今日没回屋。”
“那他去哪儿了?”
“好像……是去小夫人屋里了。”
沈念如当即如炸了毛的猫,“什么?”
阿娇这个狐狸精!
她气冲冲就要往角楼去,走了两步,想起前阵子沈禹州的训斥,又收住步子,此时若是去闹,哥哥必然大发雷霆。
思忖着,沈念如回兰亭去了,面对二人询问,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哥哥歇在阿娇那儿了。”
“那个妾室?”苏婉容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乍红乍白,似羞似怒。
她在沈家小住月余,不久前已立了婚书,两家联姻板上钉钉,消息早早便传到沈禹州耳朵里了,他既答应今晚赴宴,想来应当是要趁此时机同她表明心意,应承这门婚事。
来的路上,苏婉容幻想得很美好,却没想到现实里,自己等来的竟是这个结果,简直就是毫不掩饰的羞辱!
苏婉容教养再好,这会儿也是坐如针毡,索性借口身子不适,当夜便离了府。
原想请的人不到场,这顿饭也失了意义,褚清兰看向沈念如,忽然捂着小腹,“念如,我、我好像胎动了……”
沈念如只是个尚未出阁的大小姐,哪分辨得出真假,马上慌了神,大声嚷嚷唤人去请大夫。
兰亭乱成一锅粥,奔走吵嚷的声音自然传到隔壁的松鹤院。
此刻沈禹州正拥着阿娇,嗅着她独有的淡淡体香,浑身放松,很是享受眼下的宁静温馨,并不打算理会外头的动静。
只是四下安静,外头的喧嚣便格外清晰,他听到有人叫嚷:“不好了!大少夫人晕过去了!”
黑暗里,沈禹州登时睁开了眼。
嫂嫂
你眼里已经没有大嫂嫂了吗?
阿娇在他怀里本就睡不安稳,被他猝然的动静惊醒后,还未有动作,便察觉禁锢在身上的大手离开了。
又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走了。
兰亭动静之大,阿娇听得清清楚楚,心底嗤笑,眼尾却滑过泪水。
沈禹州不知她醒过,打算速去速回。
褚清兰肚子里是沈彦州唯一的血脉,许氏对其格外重视,特意请了有名的妇科圣手充当府医,专门照看她这一胎,是以沈禹州刚下楼,就吩咐人把府医带上。
到了兰亭,他并未跟着府医进去,只在院外等消息。
沈念如一直守在里头,直到府医说是吹了寒风所致,但并无大碍,这才松口气。
刚要送府医出去,便听褚清兰迷迷糊糊间在喊谁的名字,起初她以为褚清兰是喊“彦州”,可仔细听了会儿,发现分明喊的是自己亲哥哥。
沈念如凡事不太会过脑子,当即跑出去找沈禹州,见他正和府医说话,下意识拽着他朝里走,“大嫂嫂一直喊你名字,你快去看看!”
沈禹州并未理会,让人送走府医后,冷声呵斥她,“够了!”
“哥哥?”
沈念如一呆,旋即生气地质问他,“难道你现在眼里只有阿娇那个狐狸精,完全没有大嫂嫂了吗?”
无心之语,却刺中了沈禹州某根敏感的神经,他当即沉了脸,“她是你大嫂嫂,我是你二哥!你自己整日不着边际的胡闹便罢,眼下拉我进去做什么?你不要名声,你大嫂嫂也不要吗?”
他疾言厉色,声调并未控制,屋里头褚清兰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并不太疼的肚子,这会儿竟真开始隐隐作痛。
沈念如怔了怔,缓缓松手,“我……我没想这么多……”
沈禹州抽回袖子,睨了她一眼,“府医说了,你大嫂嫂并无大碍,多休息便是,你也少去打扰她,各自散了吧。”语罢扬长而去。
沈念如呆在原地,圆溜溜的眼睛里起了大雾。
哥哥从前虽也是冷冷淡淡的,但一直对她很纵容,鲜少冲她发脾气,细细数来,是从阿娇出现开始,一切都变了,凡事扯上阿娇,哥哥都会偏袒那个狐狸精。
如今她也不如那狐狸精重要了。沈念如越想越委屈,抹着眼泪跑回自己房间。
隔着窗子远眺,褚清兰将一切尽收眼底,眸色渐渐沉下。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她掩唇轻咳一声,婢子忙关紧门窗。
褚清兰收回视线,躺回床上,想了会儿,还是道:“去查查,松鹤院的那位姨娘,到底是什么人。”
婢子是许氏安排过来的新人,对此不明所以,正欲询问,对上她一刹狠戾的眸光,当即改口应是退了出去。
屋里空荡荡剩她一人,褚清兰却觉胸闷得喘不上气。难道她不在的这些日子,沈禹州当真爱上了旁人?
沈禹州回到角楼时,阿娇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侧躺着,他轻手轻脚褪去外袍,在她身侧躺下。
夜里虽闹了一会儿,但抱着她,沈禹州这一夜睡得格外香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阿娇早早便醒了,感受着身后的滚烫,愣是假寐许久才捱到他走。他一走,春桃便进来伺候她洗漱,还提了只精致的竹编花卉纹食盒。
“昨日晌午后到现在都没怎么用膳,姐姐快起来吃些,你瞧,都是热乎的。”春桃将食盒的膳食一一摆出,言语间轻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