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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惊蝉躺在硬邦邦的席子上,看着满天繁星,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梳理。
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地叫着,看身边苏美云睡得这么香就知道,周围的蚊子全被她甜甜的o型血吸引来了。
夏惊蝉抠着叮咬了好几个包的手臂,有些烦躁,想问周围同学借花露水,不过绝大多数同学都已经休息了,不方便打扰。
她起身回女生宿舍去拿一瓶花露水。
因为新宿舍正在整改翻修,目前她所在的十二栋宿舍属于暂时性的男女混宿,女生住在四五六楼,男生则住在一二三楼。
平日里倒也井水不犯河水,除了偶尔上下楼梯时会看到穿裤衩的男孩在走廊大摇大摆跑来跑去之外,没太大影响。
三楼有生活老师值班室,男生也上不去女生的楼层。
这会儿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宿舍楼空无一人,c城地处山地,南渝大学恰恰又是环山而建,穿堂风嗖嗖刮过,有的宿舍连门都没关,被风吹得嘎嘎响。
夏惊蝉一上楼就后悔了,这宿舍楼夜间凉风阵阵、阴气森森真是有点吓人啊。
尤其是她的宿舍还在六楼。
不过现在便利店都关门了,要是拿不到花露水,今晚肯定被无数蚊子“围攻”当血包,别想好好睡觉了。
夏惊蝉硬着头皮上了楼,三下五除二跑回宿舍,从柜子里取出一整瓶花露水,又匆匆下楼。
空旷无人的宿舍区,夏惊蝉遥遥看见许青空。
清冷的月光下,他如日漫里的懒散少年,独自走进无人的宿舍楼。
夏惊蝉以为他也是回宿舍楼拿花露水的,于是在楼下等他,想找机会再和他多聊几句,尽快熟悉起来。
等了约莫半个多小时,还是没等到许青空下楼。
小姑娘心里多了几分疑惑。
现在是特殊时期,余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他这么长时间呆在建筑楼里,实在太危险了!
夏惊蝉走进了空幽幽的宿舍楼,每层楼的房门都是紧紧关闭着,她的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走廊里。
“许青空?”
没有人回应她。
直到夏惊蝉看见顶楼天台那被风吹得哐啷作响的木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三步并做两步地跨上阶梯,推开木门来到天台。
果然,那少年冷寂寂地站在天台上,将要一跃而下。
冷夜 劝你离他远点
千钧一发之际,夏惊蝉从后面扑过去,一把揽住他的腰,用尽全身力气,生拉硬拽地将他从天台上拖拽了下来。
“许青空,你疯了吗!”
女孩的嗓音顿时变得尖利,险些破音,“你在干什么啊你!”
少年如野兽般挣扎着,嘶哑地怒吼:“放开我。”
他推开了她,仍旧要朝着天台栏杆走去。夏惊蝉和他扭缠在了一起。
想到那个大雨天,男人站在他面前,为她撑起的一方小小的遮蔽,夏惊蝉紧紧抱住了他。
“许青空,许青空你听我说。”她呼吸急促,嗓音颤抖,“我爸说过,他说篮球落地的声音,就像心跳,而心跳永不止……
“许青空,你那样热爱篮……是吗。”
少年躬着身子,如同扭曲的虾,似乎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你不明白。”
他痛苦地摇头,“你不明白,我已经三天没睡觉……
她当然不会明白,普通人如何能理解那种感受,仿佛有无声的幽灵潜伏在黑夜里,逐渐吞噬他全部的情绪。
夏惊蝉看着他眼底满布的血丝,想到那天落水的情形,那个女孩和陈飞对他的描述,似乎明白了什么。
许青空生病了。
为了避免他再度轻生,夏惊蝉死死攥着他的衣角,陪他在天台上坐到了午夜,直到少年逐渐恢复平静。
放弃生命也是需要勇气的一件事,许青空在天台上的过度消耗,此刻他已经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背靠着冷冰冰的墙壁,神情冷漠。
夏惊蝉坐在他身边:“许青空,你休息一会儿吧,好吗?”
她难以想象,三天没有睡觉,究竟是一种怎样濒临崩溃的状态。
夏惊蝉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期抑郁症患者专访的节目,她知道这类病患的精神时常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彻夜难眠,不安、臆想、躁动…
发展到重度时期,会做出轻生的举动。
夏惊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轻轻覆住了他的手背,柔声说:“别担心,你不是一个人,我在这里陪你。”
片刻后,她感觉到少年沉甸甸的脑袋,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夏惊蝉嗅到他身上的皂角香,干净,清淡。
她靠近了他,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下,嘴里轻轻哼起了小时候夏沉光哄她入睡时的童谣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