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节(1/2)

但伊丽莎白却直接崩溃了,她的表情瞬间就从冷笑变成了盛怒,她的双眼瞬间延展出了密密麻麻的金黄色纹路,将她的小半个额头和太阳穴都给占满,就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那样,再加上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瞬间就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么暴躁。

她再也控制不住地伸手指向了眼前的费舍尔,那声音中蕴含的愤怒宛如雷霆,

“你够了!费舍尔!你觉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就能批判我?我是纳黎的女皇,我只对他们负责!你以为你是悬壶济世心怀天下的世界主义者?其实你只不过是在为其他那些和你有关系的女人考虑而已!!你是不是在想,如果这个世界完蛋,她们的家乡和故土要如何如何,是吗?!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不能为与你有关系的那些女人考虑我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不能和那些女人的立场站在一起就一定是要被打倒和批判的?所以你现在才用这些话来否认我?我告诉你,你不在的这四年半里,我没有把她们全部都给杀光全部都是看在你的那封信上!我有千种百种方法能解决掉她们,但最后我都放弃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你觉得是我变了,而你好像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你看看你的眼神,全部都是在说,‘快把十多年前的那个伊丽莎白还给我,现在的你不是她’,多么不可置信,多么诧异,多么伤心……那我呢?!我的伤心,我的诧异,我的不可置信你看到了吗?

“费舍尔·贝纳维德斯,我对你许下的所有事情、所有约定我都一一履行了。狮鹫赛上我许诺给你的万能请求,哪怕是到那么关键的时候,哪怕我再不想放你走,我都履行我的承诺答应你的要求了;你修书一封回来,我就苦苦等了你四年半,这期间,我有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认识的那些女人……

“龙廷的龙女王、那个该死的鲸人种、北境的那只凤凰、那个不知道死去哪里的蕾妮,还有那个恐怕早就被你忘了的阿拉吉娜……你修书一封,我就能忍耐足足四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回来,活着回来见我。哪怕阿拉吉娜把我的妹妹拐走了,我都斥责了自主偷袭她船只的黑酋长,哪怕是南大陆的那个龙廷,在巴巴托斯他们能将龙廷一举击溃的时候我也足足四年没有接着下达清缴命令……”

伊丽莎白的眼眶通红,就连眼中的义眼都宛如承受不住她此刻极致的情绪而发出玻璃破碎时的“咔咔”声,但伊丽莎白却依旧直直地看着费舍尔,用歇斯底里的语气拷打着他的所作所为,

“但你呢?!费舍尔·贝纳维德斯,你现在疑问我那么多年前的伊丽莎白去哪里了,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么多年前你答应过我的要迎娶我、与我白头偕老、此生只有彼此?!好,这个约定你忘了、作废了、不履行了,那四年前修书时你说的要来见我呢?

“四年半的时间!!一声不吭地离开,我就这样日日夜夜担忧你的安危,你倒好,回来的时候你要见的人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前面,如你信里所说的那样一定要再见一面。结果呢,先去南大陆一呆就是几个月,和那龙女王很开心,对吗?回来的时候还要和那凤凰在一起,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你是不是打算要一直躲下去,或者等其他所有人都见完了,你才会高抬贵手地想起原来还有一个伊丽莎白?

“我也依旧原谅你了,哪怕你已经让我失望了这么多次,哪怕你已经背弃了我们的誓约这么多次,我依旧什么都没说,乃至于你怀疑我被义眼所操控、成为混乱的拥趸我也愿意为你解释……但是,但是!!你明明才刚刚答应过我,要和我度过这个蜜月……连这个一个简单的、小小的约定你都不能履行!!”

伊丽莎白崩溃地抓住了费舍尔的衣领,她狠狠地看着眼前的费舍尔,让他看的真切,那被他污蔑为“罪魁祸首”的义眼是怎么在她的情绪之中挣扎和忍耐的,

“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自己问一问你自己?!那么多年前那个信守约定的、那个绅士的费舍尔·贝纳维德斯去哪里了?!如果说这么多的话和事情都是我的一厢情愿,那这些我们一同约定却被你单方面背弃的誓约算是什么?它们是垃圾!是废品!是你在和一个又一个女人上床之后用来擦拭身体的纸!!只有我这个贱人还把它们看作是珍宝、捧在怀里!

“是啊,我就是一个蠢货,哪怕我早就看清了你已经变了,我却依旧相信你,而你到今天却用这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觉得我变了?!”

直到伊丽莎白说出了这些话之后,他才回想起这些,也直到此时,他才觉得那些熟悉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那样遥远。

费舍尔突然想起来了,伊丽莎白眼中的金色是费舍尔印象之中太阳的颜色,也是他年轻时候最经常注视的地方。

他常常能在那明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她眉目弯弯之中对自己满满的爱意……

只可惜,多年过去的此时此刻,海洋之上的天空已经被猩红的夕阳燃透,将正午太阳时分的、属于她眼眸色彩的金黄给遮掩起来,只留下了抹抹荒凉的空洞……

“哗~哗~哗~”

海涛与她的怒吼将岸边的一切占据,最后响起了类似于耳鸣一样的枯萎回音,如褪去的浪潮那样将他们这彼此纠缠了十几年的人的过往带得退向海洋之中……

所以啊,相恋要在黄昏之前。

葬送

“……别说什么我变了,你只是觉得我眼睛之中的义眼是一个祸害!是一个蛊惑者,是混乱的载体!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失去眼睛会发生什么?我会变成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残废,变成当年那个一个人在战场的帐篷里孤苦伶仃,在疼痛和背叛之中战栗发抖的将死之人!

“如果没有义眼,当年我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纳黎边境,在一遍一遍无助地用哭腔默念你的名字时被断送掉呼吸;如果没有义眼,现在我就是眼睁睁乞求你施舍一点爱,可怜兮兮地让其他女人高抬贵手的虫子!这样你就满足、这样你就开心了是吗?因为这样我就不会给你添任何一点麻烦,就算你背弃了一个两个无数个诺言我又能怎么样,是吗?

费舍尔的瞳孔微缩,表情也在伊丽莎白的一声声质问之中瓦解,先前过分的质问、先前的强硬全部都在此刻被海风揉碎,化作了一点连神话阶位以及生命混乱都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

伊丽莎白强硬地拽着他的领子,而费舍尔置于身侧的手掌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轻微晃动着,宛如接收不到大脑的讯息那样。

此时,一直在费舍尔怀中待着的埃姆哈特张了张嘴,他的眼睛盯着眼前支离破碎的伊丽莎白,叹息之中也想为此刻的费舍尔做一些辩解,毕竟这一路上他都是跟在他的身边的。

虽然费舍尔干的的确不是人事,他总是贪得无厌地占有其他的心,但他也的确没有如伊丽莎白所说的那样撒手不管,一夜之后便无情。

当时费舍尔从过去回到现在的时候就过去了四年半,然后刚回来就到了南大陆,就看到了拉法埃尔的龙廷被恶魔入侵,处于生死危亡之际。哪怕回来时他就已经决定要见伊丽莎白,却还是不得不在拉法埃尔的生死危机时选择留下。

回到纳黎之后他也的确是不想逃避要履行四年半之前的承诺的,他只是不想要他们之间的事情破坏他死去老师的葬礼,却没料到在那里见到了瓦伦蒂娜,他并非故意要如此。

埃姆哈特向外挤了挤自己的身子,决心暂时要舍弃自身的安危探出头来告诉眼前的伊丽莎白,费舍尔并未忘记他们之间的承诺,他放开瓦伦蒂娜的手时的确是为了你而留下的。

但下一秒,费舍尔那微微颤抖的手却抬起了,他没有推开拉扯着他领子的伊丽莎白的手,而是将蠢蠢欲动的埃姆哈特摁回了怀里,制止了他的发言。

费舍尔当然可以解释,就伊丽莎白提出的这些话逐一表达自己的看法,说他不是故意的,说他没有忘记与伊丽莎白的诺言。

就连这次的蜜月也是这样,难道他是真当不想要和伊丽莎白度过这个蜜月吗?连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他都不肯吗?

只是当命运卿告诉他混乱在伊丽莎白的身体里滋生的时候,他是真的担心和害怕重蹈拉法埃尔的覆辙,害怕她被灭世预言裹挟控制,如拉法埃尔那样沦为灭世预言启动的柴薪,最后将她焚烧殆尽。

只是这种担心伊丽莎白安危的感觉盖过了他对蜜月的重视性,这是否能说明他连一个蜜月都不愿意给伊丽莎白?

可是,明明有这么多可以解释和辩解的,尤其是显然伊丽莎白的控诉之中很多都是她所认为的主观内容,为什么费舍尔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呢?

因为,顺着这些在伊丽莎白眼中一而再再而三被“背弃”的诺言一路回头,蜜月的约定他没有想要背弃,回来见伊丽莎白的约定他没有想要背弃……

那么试问,当年那私定终身时他说出的“永远只拥有彼此”的约定他有没有背弃呢?

如此了解伊丽莎白的费舍尔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她口头上所陈列的这么多约定和诺言,其实本质上都只是一个而已。

什么回来之后会来见她,什么蜜月,其实都是那个最原本的诺言的一个虚假幻影。

兑现上述的这些承诺并不会让最初的那个诺言消弭,反之,如果费舍尔只履行了那一个承诺时,剩下的所有承诺不履行也没关系,因为伊丽莎白便会心满意足。

可唯独这个最基础、最重要的诺言,是费舍尔真正背弃了的。

他拥有了别人,已然不可能永远只与她拥有彼此,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无论他对伊丽莎白有多尽心尽力,那些原本属于她的都会被别人分走。

长久以来,费舍尔都决心因为自己的贪婪而产生联系的女性付出自己的一切,为了她们的安全,为了她们能够开心,甚至他死都不想让其他女性受到危险,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的贪婪之罪。

可问题是,当你用刀子狠狠捅了别人,难道说将刀拔出来再捅向自己,一刀、两刀乃至于无数刀将自己捅死,难道被捅了的那个人就会因此感受不到疼痛吗?

更何况,可能对于伊丽莎白而言更像是费舍尔捅了她无数刀,落在费舍尔自己身上的却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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