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老太谦虚了!”
“来来来,这位就是江长老……”
“阳华宗许久没这般热闹过了,入夜咱们要大摆宴席,江长老可一定要在啊……”
“……前些日子听闻江向云江大公子在拢云城,本来想去拜会……”
“说起来我同江家还有几分故交在……”
不消片刻,江顾身边就围了许多人,他虽然不耐烦这些,但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想在江家活下去远不止会修炼杀人,修仙宗门大族里的阴私事也不必凡人少,甚至更加残酷直接。
江顾滴水不露地应付着各怀心思的同宗,抽空瞥了一眼卫风。
卫风正被挤在人群外踮着脚眼巴巴地看着他,和他对上目光的一瞬开心得尾巴都要长出来了,冲他使劲招手,“师父!”
和这些利欲熏心的人比起来,那张蠢脸看着都顺眼了几分。
江顾借口照顾徒弟,摆脱了那些人的纠缠。
“何事?”他带着卫风走到了处僻静的地方。
卫风将两个银质的护腕递给他,期待地望着他,“师父,玄之衍他们的师父都给他们戴护腕了。”
“…………”江顾实在搞不明白阳华宗这么个破宗门到底是哪里来得这些啰嗦又无用的仪式。
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卫风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微微下垂的眼睛多了几分小心,他犹豫着要收起护腕,小声道:“其实不戴也没关系。”
江顾看了他一眼,抓住了他要缩回去的爪子,拿过了冰凉的护具扣在了少年清瘦的腕子上。
要不是怕这麻烦东西又要掉珠子,他才懒得动手。
“另一只。”江顾头也不抬道。
卫风赶忙递给他另一只手。
银色的护腕扣在朱红的弟子服上倒也看得过去,江顾给他系好了上面的红绳,抬头就被卫风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
“谢谢师父!”卫风朝他晃了晃自己的两只漂亮的小爪子,“真好看!”
江顾冷淡地瞥了一眼,又嫌弃地移开了目光。
如果抓不住剑,再漂亮也不如剁了利索。
阳华云海(六)
江顾给他系好护腕之后,卫风喜滋滋地欣赏了半天,等他再回过神来江顾已经消失不见。
于是他便溜溜达达去找玄之衍。
那群小弟子们还没走。
“卫风。”玄之衍见他回来顿时松了口气,方才说起护腕,好几个师弟都说是师兄帮他们系上的,结果他就见卫风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子半晌,溜了出去,等他追出去人已经没了影,让他担心了半天。
结果这人又美滋滋地回来了,手上多了两副银质的护腕。
“看,我师父刚给我系上的。”卫风得意地冲他们晃了晃手腕,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他没有亲师兄,这事自然得师父来代劳,他不过是取巧变了个说法,看他师父的反应约莫也是不懂这些。
卫风拨弄了一下护腕上的红绳,江顾给他系的时候很认真,连多余的绳结都没有露在外面,十分地整齐。
“卫师兄,你这护腕是玄晶银做的吧,真好看。”有个小弟子道。
卫风笑道:“正是,这玄晶银柔软服帖但又刀枪不入,我库房里还有好大一块呢,你们若想要去找我拿。”
“真的吗?那便先谢过卫师兄了!”那个嘴甜的小弟子道:“没想到卫师兄如此慷慨大方,我叫柳献,师兄可千万别忘了。”
卫风心情正好,“不值一提的小东西罢了,”
玄之衍不着痕迹地捣了他一下,卫风冲他眨了眨眼睛。
“对了,师兄们听说了吗?斜雨峰昨日好像陨落了一位师兄,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好像是被人杀了。”柳献压低声音道:“就是之前在透春峰迎接我们的辛文师兄,有人说是宗内弟子干的。”
几个人顿时惊呼出声,只有卫风脸上闪过了分异色。
“宗门内禁止打架斗殴伤同宗性命,违反戒律者要杖责三百自毁丹田,”玄之衍自小便待在阳华宗,对戒律比他们熟悉,“应该不是同宗弟子。”
通常来说各大宗门对内斗是严厉禁止的,这也是为了保护新生代力量,自毁丹田对修真者来说是最严厉不过的刑罚,阳华宗的弟子天天被耳提面命,自不会以身犯险。
卫风掌心沁出了点细密的汗,虽然当时是那个老变态逼着他,但确实是他动手杀了辛文。
只是后来他被扔出了云池,也不知道那个老变态有没有毁尸灭迹。
想起在朝龙秘境对方狠辣利落的手段,卫风觉得对方不可能替他考虑得这么周到,若被查出来是自己杀的辛文……
卫风神色惴惴,不过又忽然响起此事江顾也知晓,顿时放下了大半的心。
有师父在,至少那些人能让他辩解一番。
只是一直等到宴席散,卫风也没能找到江顾。
“师父只同我说明日卯时一刻去清平峰。”卫风四仰八叉躺在飞舟的软榻上,喝灵酒喝得有些微熏,他哼笑了一声:“他肯定不知道我平日里卯时三刻才睡。”
“然后一直睡到未时三刻。”玄之衍抱着软枕笑,他也喝了不少,指着卫风大着舌头道:“你有了师父,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不然你师父就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