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长叹了一声仰面躺倒在地,望着蒙蒙亮的天喃喃道:“我的假期……没了。”
玄之衍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透春峰上几天课就又放假了。”
“你不明白,我不会放假了……师父他不会再让我休息了。”卫风欲哭无泪地望着天。
三个月内突破到筑基中期,他不吃不喝不睡都不可能!
“偶尔也要劳逸结合一下嘛。”玄之衍将储物袋一股脑塞给他,拍了拍他的肚子,“话说你师父这是要让你炼体吗?都给你练得有点轮廓了。”
“师父说这样以防万一,等哪天失去灵力逃命能快些。”卫风忍着腿脚的酸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要继续跑了,慢了我师父真抽我。”
玄之衍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同情,又有点不可言说的艳羡,“你师父对你是真的上心,你一定不要辜负他的良苦用心。”
“那肯定。”卫风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背着那些储物袋步履轻快地就跑上了山。
“嘶。”玄之衍抬手揉了揉肩膀,望着他的背影失笑,“手劲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江顾站在峰顶看着卫风徒手从峭壁上攀上来,看向了旁边的香炉,“迟了半炷香。”
卫风也不做辩解,咧嘴冲他一笑,从背后拿出了柄剑鞘,双手递了上去,“师父,给,您的剑鞘。”
原本通体雪白的剑鞘上被镶嵌了枚通体莹润的蓝玉,在背面用小篆刻上了江顾的名字,看上去较之前……浮夸了许多。
江顾不是很想接。
卫风满眼期待地望着他,“师父,您试试?”
江顾召出了剑。
灵力带来的罡风席卷过峰顶,冲入奔腾不息的无尽云海,白衣修士执剑而立,眉眼疏阔,周身萧肃,像是误入凡尘的仙人。
卫风看得恍惚了一瞬,“师父……真好看。”
江顾手腕一翻,长剑入鞘,剑身闪过凛冽的寒光,映出了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卫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我是说剑鞘——嗷!师父我错了——嗷!”
事实证明,镶了玉的的剑鞘抽人会更疼。
阳华云海(三十)
卫风买来的东西将整个山洞塞得满满当当。
“师父, 你看咱们洞府是不是有点小啊?”卫风凑到江顾面前,想伸手给他捏肩膀。
江顾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爪子,毕竟不久之前卫风刚用这双手抓穿他的肩膀,“洞府无须太大。”
“可是东西真的放不开了。”卫风眼巴巴地望着他, “师父你看, 我平日里要炼丹需要炼丹房,每次都要花上许多灵石排好久的队才能轮上;除了炼丹我还要学画符, 但是洞中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更别说炼器、阵法、琴音……师父, 柳献和玄之衍他们的洞府都可大了。”
“你可以回连云峰。”江顾不为所动。
“这可不行!”卫风见他不让自己捏肩膀, 干脆换了一边拽他的袖子, 放软了声音道:“师父,你是我在阳华宗唯一的亲人了,我待在你身边才能安心,你要是赶我回连云峰,我就又成孤家寡人了, 到时候谁都能来欺负我两下, 我们隔得这么远我向师父求救都来不及。对我来说,这世上再没有比清平峰更好的去处了……”
他在清平峰就像小动物忽然认了地, 死活不肯再挪窝了。
他温声软语地讨饶, “师父, 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不要赶我走。”
江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何时赶你了?”
“那我们就扩建洞府吧!”卫风笑眯眯地托着腮蹲在他跟前,笑得比山上的野花还灿烂, “舒适的洞府才能更好地修炼!”
“没必要。”江顾拽出袖子, 目不斜视地掠过了他。
简直是油盐不进。
卫风失望地叹了口气,郁闷了片刻之后又颠颠地追了上去, “师父,师父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一个大洞府,师父!”
江顾原以为晾他两天此事便可以作罢,但他低估了卫风的执着程度,不管是清晨练剑跑山还是白日上课碰见,又或者晚上入定修炼,他总要用那张蠢脸摆出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求他扩建洞府。
这天晚上江顾正入定修炼,肩膀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两下。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周围一派安静,除了卫风那小山洞中明晃晃的夜明珠之外,一切如常。
看着空荡荡的小山洞,江顾目光一顿,缓缓抬起了头。
只见山洞的洞顶上趴着个似鲛非鲛似鸢非鸢的东西,他的手臂紧紧攀附在岩壁上,一人多高的翅膀耷拉着,而刚才砸到他肩膀的东西是这玩意儿垂悬下来的鲛尾,上面银蓝色的鳞片已经掉了好几块,露出了里面粉白的肉,几根尚且完好的羽毛也晃晃悠悠落在了地上。
卫风闭着眼睛还在睡,只是他梦游也不安稳,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大洞府,师父,我要大山洞,这里太小根本爬不开……翅膀伸不直,尾巴也泡不了水……师父,你好狠的心!”
“…………”江顾抬起手,默默抵开了试图往他身上贴的大鲛尾。
连着好几天晚上,卫风睡着后都会化成神鸢鲛在洞中怨气四溢地爬行,让江顾不胜其扰。
卫风甚至焦虑到哗哗掉鳞片和羽毛。
江顾看着到处都是鳞片和羽毛的洞府,又看着蹲在面前一脸乖巧无辜的卫风,太阳穴隐隐作痛,第一次明白那些长老说养徒弟折腾人是什么意思。
“随你。”他松了口。
卫风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搂住了他,不等他将人推开,这小子自己就赶忙松了手,兴高采烈道:“谢谢师父!”
江顾微微蹙眉。
卫风举手发誓道:“师父,我保证不会耽误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