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鳞四散,臂断肢残,漫天冰锥从天而降钉入了五脏六腑,殷红的血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一圈圈地荡漾而开。
湿漉漉的银蓝色长发从白皙修长的指间溢出,江顾拎着卫风那颗孤零零还在滴血的脑袋放到了眼前,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恐怖的微笑,“小杂种,你平日里就做这种梦,嗯?”
“啊啊啊啊啊啊——”卫风被吓得惨叫出声,瞬间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两道人影同时被他吓得往后撤退了几步。
江林不可置信地拧起了眉,“他竟然醒了,欢梦香怎么可能失效?”
秦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还没来得及刺入卫风脑中的傀儡针,僵硬地摇了摇头。
主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个傀儡更不可能知道了。
卫风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荒郊野岭显然不是清平峰。
但他看着面前两个大活人,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心。
没有人能比梦里的江顾更恐怖了!
“不管了,就差最后一步。”江林一甩扇子,狭长的狐狸眼露出了抹妖冶的红光,“秦峙,下针入脑! ”
“是。”秦峙朝着卫风走了过来。
三更半夜,荒郊野岭,阴风阵阵。
“你们说这有没有可能是梦中梦——”卫风呆愣地看着目露红光有些眼熟的狐狸脸,又看了看举止僵硬高举长针的傀儡人,对着他们干笑了两声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嚎着飙出了两行泪,“啊啊啊啊救命啊师父!”
比起现实里被长针扎进脑子,他宁愿在梦里被江顾大卸八块!
年少春衫(九)
元神归位, 江顾猛地睁开了眼睛。
房中夜明珠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晕,窗外依旧夜色浓重,两片元神间的法阵和旋涡全都消失不见,但那片泛着红的黑气依旧连结在它们之间, 甚至比之前更加浑厚了些。
而那两片元神不知从何处又吸了许多灵力, 已经隐约有了人形和模糊的五官,江顾的小团元神正踩着鸢鲛模样的元神, 有样学样准备将它大卸八块。
被踩在脚底下的小鸢鲛怂兮兮地求饶, 还贼心不死想用那条小胖鱼尾巴卷江顾元神的小腿。
江顾面无表情地将两团元神捏起来, 一边一个扔进了灵宠袋中。
他的元神很习惯灵宠袋, 进去便开始修炼起来,而卫风的那团小元神则开始疯狂挣扎,仗着自己身形小,硬是从束口的地方挤出了颗小脑袋,耷拉在边缘哭唧唧地冲江顾伸手要抱。
“……”江顾瘫着脸, 想起方才卫风在梦境中的所作所为, 不是很想搭理它。
但是那团小元神锲而不舍,拼命挣扎出了半个身子, 抓住他的一点衣服抱进怀里哇哇大哭, 掉的眼泪都是灵力幻化成的小夜明珠, 噼里啪啦砸在桌子上瞬间消散重新变成灵力。
眼看着就要把自己哭小。
江顾捏住它的小翅膀拎了出来,扔到了桌上。
它滚了两圈,撞到了砚台边上,爬起来歪着脑袋看了半晌爬了进去, 里面没有墨, 卫风的小元神左看看右看看,又从里面蹦出来, 拽了块帕子吭哧吭哧又回去,给自己垒了个软和的小窝,然后心满意足地躺倒开始呼呼大睡。
于是江顾便不再管它。
他又另找了个砚台准备画符,刚起了一半,卫风的小元神忽然惊醒,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开始打滚。
江顾左腕上的离火绳也忽然开始发热。
他神色一凛,神识瞬间铺散而开覆盖了整个阳华宗,果然没有发现属于卫风的气息。
这混账东西又快死了。
——
与此同时。
卫风正被一只巨大的狐狸爪子踩在地上,手腕脚腕都被法器钉住,那傀儡人半跪在地上抓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抬起头来,手中泛着冷光的银针开始缓缓地刺进他的太阳穴。
卫风疼得顿时嘶吼出声,目眦尽裂。
江林站在旁边优哉游哉地摇着扇子,轻声笑道:“傀儡针入魂,任凭你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要怪就去怪江顾吧——”
银针入半,卫风已经停止了挣扎,死狗一样被傀儡抓着,江林走过来俯身抬起了他的下巴,笑眯眯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凭什么能得他另眼相待,单凭你神鸢鲛的身份就足够死在他手里了,难道他真喜欢你?”
“哈,怎么可能。”江林嗤笑道:“他一个无情道,动情对他那种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也许你们只是单纯地双修?”
他轻蔑地看着卫风,“莫非你是什么能做炉鼎的至阴之体?”
卫风咬着牙死死盯着他,胸腔内怒火汹涌,“我师父就是喜欢我!才不是因为我是什么神鸢鲛!你这种长毛的他最讨厌了!”
江林瞬间黑了脸,狞笑道:“我和江顾同生共死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呵……”卫风冷冷嗤笑一声:“那我师父还不是照样不要你了……你若杀了我,你看我师父会不会放过你!”
“我看你是——”江林陡然收了声,嘲讽道:“我跟你争辩什么,他江顾待我如何我根本就不在乎,反正他早晚都会死在我手上,而你会亲自帮我完成这个夙愿。”
鲜血顺着脸颊淌到了下巴,上面的鬼纹若隐若现,卫风被钉穿的手掌缓缓曲起攥紧,漆黑的眼瞳被苍茫的白色覆盖,刺入一半的傀儡针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谁都——”卫风生生让那法器透穿了手掌,踩在他后背上的狐狸爪子竟被他弓起的后背生生顶了起来,发出了可怖的骨骼错位声,他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妒火,嘶哑地吼出声:“谁都不能伤害我师父!”
江顾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