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之后值一千万上品灵石的就是他了!
松绥幻境(三)
魅兽对情绪感知十分敏感, 大约是察觉到了卫风的杀气和妒意,从一团毛茸茸的团子幻化成了人形,一头银色长发如瀑披在肩上,远离江顾紧紧贴在了门框边。
卫风一愣。
因为那魅兽幻化成了个十来岁的稚童, 身上都是卫风咬出来的伤口, 脸上脖子上全是血,他面色惨白眼含泪光, 看上去凄惨又可怜。
卫风周身凛冽的杀意倏然一收, 正疑惑对方为什么是个小孩子时, 那魅兽转身便要跑, 但怪物原形的速度却比它快得多,连江顾抬手都拦了个空。
魅兽被他一尾巴拍在了地上,半透明的龙绡缠在了魅兽的脖子上,卫风面色阴沉地嗅了嗅,“你以为幻术能骗过我?分明是几百岁的老东西!你平日里就是这样迷惑师父的!”
魅兽恐惧地变回原形, 浑身蓬松的毛全都炸开。
他张开血盆大口, 却被一道灵气打在下巴上,而后颈间一紧, 整个怪物就往后飞过去。
江顾捏住他的后颈, 卫风甩动鲛尾挣扎了两下, 原本想杀魅兽的鬼纹受不住诱惑,全都缠到了江顾手腕上。
“你先回去疗伤。”江顾对魅兽道。
“是,主人。”魅兽显然被吓得不轻,转眼便化作一道银色的雾气飘向了后园。
江顾掐住了条想继续行凶的鬼纹, 垂眸看向卫风, “吃了多少?”
卫风耷拉着脑袋嘀咕,“没吃。”
江顾看向他的识海, 那团乱七八糟的黑色元神已经哭了一天一夜,但是现在正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打嗝。
显然是吃撑了。
这混账东西像是摸准了他不会让自己死,可着劲地在挑衅他的底线。
江顾拎着人来到后园,园子里的奇花异草已经烂根断叶,显然是被那条银蓝色的鲛尾给祸害了,价值不菲的玉石裂隙四散,古木上留了数不清的抓痕,清泉灵潭里飘着血水和被撕扯下来的茸毛。
整个园子死一般的寂静,江顾用灵宠契感知了一遍,没受伤的灵兽只剩十之一二,绝大部分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伤口集中在脸和毛发最为柔软的腹部,被吃的灵兽数目虽然不多,但都是他精心挑选最能入眼的……
而他只去了主宅一趟,来回没超过半个时辰。
江顾倒没多么心疼这些东西,但他不虞来自卫风的挑衅,周身的气压变得极低。
卫风化作怪物的体型要比江顾大一圈,他死活不肯变回原形,鬼纹不老实地想往江顾衣裳里钻,被灵力震断也不喊疼,只是控制不住会哆嗦一下。
“你在闹什么?”江顾看他这幅模样,显然揍一顿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以这小畜生记仇的性子,这满园子的灵兽恐怕要一个不剩。
园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一片狼藉中,江顾的声音听上去没多少波澜。
卫风只留给了他一个倔强的后脑勺,在江顾耐心耗尽准备收拾他的时候,果断变回了人身,转过脑袋委屈地瞪着他,“我的耳坠。”
“……”江顾垂眸看向他耳垂上的小洞,抬手捏了一下。
有点软。
敏感的耳垂猝不及防被捏,卫风整个人都抖了两下,浅淡的绯色迅速从耳朵爬到了脖根,他红着眼睛道:“那是玄之衍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你不需要。”江顾蹙眉。
“我需要!我们本来一人一只的,我戴了快十年了!”卫风转过头,神情愤怒又受伤,“我没了最好的朋友,可是你连点念想都不让我留,你怎么能这样?”
江顾嘴角微微下压,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感觉有些怪异,却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任何不妥,但卫风却觉得他做错了,而这也是卫风和这园子中的灵宠最大的不同,没有灵宠敢这样挑衅和质疑他的决定。
但并不代表他会接受。
卫风胸腔中充斥着愤怒和无能为力,他竭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掉出来,“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里。”
卫风的喜欢实在无足轻重,江顾决定将人扔进炼器阵里教训一顿,然而不等他打开法阵,卫风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大概觉得丢脸,他抬手用手背胡乱地抹掉,却在脸上留下斑驳的泪痕,哽咽道:“我是偷偷亲你了,但明明是你先教我的,我给你渡了好多灵力进去想给你疗伤,怕你生气才没敢说……而且我是因为耳坠没了太伤心才吃的灵宠,反正你那些灵宠都比我重要,你将我扔进炼器阵中炼化吧,我肯定比江林炼出来的法器好——”
他一边哭一边说,前言不搭后语,江顾被他哭得太阳穴直跳,“闭嘴。”
卫风抽噎了一声,只低着头悄悄抹眼泪。
分明色欲熏心大逆不道的是他,胡作非为毁了园子吃灵宠的也是他,但他却哭得可怜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仗着江顾不会杀了他,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江顾目光淡漠,托起了他的下巴,于是这厮就更委屈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伸手抱住他的腰就想往他怀里钻。
卫风现在还是稚童心性,以为犯了错撒娇耍赖便能蒙混过关,左右不过皮肉之苦,但六欲道一念起而万欲生,即便心性坚如磐石其间诱惑与折磨也非常人所能忍受,遑论卫风心软多情,沉沦欲海失去自我是迟早的事情。
江顾并没有将他推开。
卫风吸了吸鼻子,得寸进尺,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亲上去,就像在清凉村的黑夜里一样,将师父白皙的脖颈一点一点舔得泛红,但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
“走吧。”江顾的语气谈不上温和,却没有多少冷意。
卫风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师父,你……不罚我了?”
江顾垂眸看向他,现在罚他不过是些皮肉之苦,不如直接带人进松绥楼好好历练一番磨磨性子,“你很想被罚?”
这厮脸上泪痕未干,那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震惊又茫然,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脸色却逐渐变红,心虚地垂下脑袋,使劲摇了摇头。
“不想。”卫风闷声攥紧了他的袖子。
江顾将人带回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