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2/2)

卫风边哭边亲,黏黏糊糊不肯结束这个吻,江顾耐心耗尽,直接扣住他的下巴将人推开,干脆利落地封了他的记忆。

身形修长挺拔的青年浑身是伤地站在他勉强,俊朗的脸上满是眼泪,嘴唇红肿湿润,嘴角也被人咬破了皮,眼睫上的泪要掉不掉,他神情茫然地望着江顾,似乎对现在的情形一无所知,“你是何人?”

这混账东西精明得很,说什么只封印望月之后的记忆,大抵早在平泽时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他径直将卫风的记忆封印在了朝龙秘境初遇之前。

江顾看着他清澈又愚蠢的目光,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我名江顾。”

“是你师父。”

阴阳白骨(十三)

卫风茫然的眼神在对上他眼睛的瞬间化作了惊艳, 最直接的表现便是那双微微下垂的清亮眼眸瞬间睁圆。

他迟疑地往后退了两步,“我哪里来的师父?!”

就算对方生得俊美卓绝,如仙似神,那也不能上来就是他师父,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下山准备寻找神鸢鲛鳞, 昨日他还和玄之衍侃大山说此生绝对不会拜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顾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纯正的蠢货, 意外地挑了挑眉, 长袖一挥, 两人面前便出现了一面水镜, 映照出了卫风的模样。

水镜中的青年宽肩窄腰,身形挺拔,一身红衣却伤痕累累,半只手臂都露出了白骨,脸上也有多处斑驳露骨的伤口, 卫风被镜子里惨状吓得大叫了一声, 几乎径直从地上蹦了起来,脸色煞白道:“这是谁!这绝对不是我!我这么好看怎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吵得江顾耳朵嗡嗡作响。

江顾皱着眉给他覆上了许多疗愈法阵, 又要给他喂丹药, 但这厮却死活不肯张嘴, 用那骨爪捂着漏风的嘴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毒死我?我不吃,打死都不吃!”

“……”江顾眯了眯眼睛。

然而卫风没撑过半刻,便鬼哭狼嚎起来,捂着身上的伤口在地上痛得直打滚, “你到底给我用了什么东西, 疼死了啊啊啊啊——”

江顾皱着眉看向地上直打滚的青年,他记得卫风极怕疼, 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他到底有没有这么脆弱过,连叠加了止痛法阵的疗愈法阵都能疼得哭嚎打滚。

“不准哭,起来。”他用灵力将人从地上托了起来。

卫风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红肿着眼睛惊惧地望着他,仿佛他是什么能夺人性命的大魔头。

一口气堵在江顾胸口不上不下,他以为从头开始至少卫风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在给你疗伤。”江顾神色冷淡地给这个蠢货解释,“已经加了止痛的法阵。”

卫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带着哭腔道:“我才不信,你究竟对我干了什么?我的身体呢?你不会夺舍或者炼药了吧?我告诉你,我可是阳华宗的人,我有很多宝物和灵石,只要你将我的身体还给我,我可以拿灵石和天阶法宝跟你交换。”

“……呵。”江顾直接被他蠢笑了,眉梢眼角都沾染上了浅淡的笑意,“那我何不直接杀了你再夺宝?”

“藏宝阁只有我身上的血契能打开,若我死了,你一样东西都得不到。”卫风眼睛转得溜圆,闪烁着几分天真的狡黠。

江顾强行压平了嘴角,抬手抹掉了他眼睫上的泪珠,“我对你的法宝和灵石不感兴趣,你此次下山是为了寻找神鸢鲛鳞,借此根治体内无端的燥热奇痒,可对?”

卫风愣住,这件事情他只有自己知道,连玄之衍都没有仔细提过,对方竟然知道得如此详细。

“你的魂魄元神皆无损耗,足以证明我未曾对你搜魂。”江顾引导着他的灵力在周身游走一遍,顺手帮他治好了方才经脉受损的暗伤,又带着他去扩大了无数倍的识海和丹田紫府中游走一遭,“如今你虽然只是炼气一层,但经脉识海紫府都与大乘期修士无异,而且如今你已洗髓伐经,成了半天火灵根。”

卫风听得一脸懵,脑子里不知道在转什么,憋了半晌才问:“什么是半天火灵根?”

“……介于单灵根与天灵根之间的资质。”江顾耐着性子道:“此事牵涉颇多,我以后再同你详说,你只需要记住,现在距你下山已经七年之久,我们现在在望月大陆举步维艰,你要做的只有活着和修炼这两件事情,明白了吗?”

他口吻严肃神情冷凝,像极了阳华宗那些爱说教的长老,卫风的思路不自觉就被他带着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先点了头。

而且对方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过温暖好闻,他下意识地就放松了下来,甚至想靠得再近一些。

但最终还是警惕心占据了上风,他将信将疑地望着江顾,疼得手还在发抖,试探道:“师父?”

“嗯。”江顾应了一声。

“那能不能再加几个止痛的法阵?”卫风可怜巴巴地去抓他的袖子,“真的好疼啊。”

“……好。”江顾又给他加了数个止痛的法阵,比疗愈的法阵都要厚上几层,他才不哼哼唧唧地要哭。

实在娇气到离谱。

卫风吸了吸鼻子,低头扯了扯身上大了许多的衣裳,又盯着水镜中的人看了许久,几乎整个人都趴到了水镜上,待脸上的皮肉长好后,的确依稀看出了自己从前的样貌,只是成熟俊朗了许多,确定自己更好看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江顾刚调息完,便看见这混账东西爬到了树梢上,他刚要开口,结果对方脚下的树枝便咔嚓断成了两截。

卫风大叫了一声,还没叫完,就被一股强横的灵力卷住了腰,稳稳当当放到了地面上。

卫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冲他笑了笑,“我看你在调息,就没敢打扰你,师……父?”

他喊得小心又试探,江顾只淡淡应了一声:“你已会御剑,不必爬树。”

卫风眼睛里顿时迸发出惊喜,“那我岂不是可以飞了?对了师父,我是不是也已经有了本命法宝了?”

“嗯。”江顾一挥手,长柄陌刀便出现在了卫风掌心。

卫风看到陌刀瞬间惊呼出声,“好威武的长刀!我的吗?我的本命法宝竟然这么厉害!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江顾在旁边冷静地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注意着他的灵力流动和引用的方向,在确定最基本的御剑术他都用得磕磕绊绊时,才勉强相信卫风应当是真的被他封印住了关于他的所有记忆。

眼前的卫风天真无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活泼和朝气,当然也有特有的聒噪和愚蠢,同长大后暴躁阴郁满身戾气的卫风截然不同。

卫风被那柄陌刀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江顾冷眼旁观,不自觉地抬手摸到了方才被卫风咬破的嘴唇,神色微顿,又将胸腔中所有涌起的情绪粗暴地斩断压制了下去。

这样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