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容歌却怡然自得,在医馆住得跟回家一样舒服。
执事们不得不承认,这位虞小姐能和他们大师侄交心是有道理的。
她长得人美体弱,温和有礼,谈吐又及有分寸,给她送药的医修弟子们没一个坚持过当日的,都很快与虞容歌混熟,甚至争着送药的差事。
她喜欢听他们讲修真界的事情,来补充世界观细节,不论对方说什么,她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大美女睁着漂亮的眸子认真地听你说话,又总是因为你的话而惊叹,仿佛你是世界上最博学的人,这谁能挺得住?
更别提,虞小姐人真的又善良又心软,正统修仙弟子都蛮穷的,药修弟子也是如此,她听到一些人的窘迫,便十分大方地拿钱相助。
执事们本来想着把虞容歌往院里一关,让普通弟子每日送药去就行了,尽量假装没有这个人。
结果只是几天没看着,虞容歌都快搞出医修子弟奖学金来了!
执事们赶紧把弟子找过来问情况,听了过后,他们都有点懵逼——那个弟子口中又温柔又可怜还善良美丽的人真的是虞小姐?
美是挺美的,但温柔可怜……二人不由得想起她眼眸闪烁兴致勃勃地拱火,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倘若不是看到了她的真面目,恐怕他们也的会被弟子们的话给骗过去了。
于是,左右执事只能亲自去见虞容歌,希望这位小霸王安分点。
二人一进屋,就看到床上的病美人惊喜地朝他们一笑,“两位执事来了,请坐。”
美色迷眼,老医修们恍恍惚惚就坐下了。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虞容歌已经开始慢条斯理、细声细语地说话。
出于礼貌,他们只能等着虞容歌先把话说完。
没想到,这就停不下来了。
虞容歌先说自己在弟子那里听到了医修们清苦的生活,再感慨医修们的伟大和辛苦,又真真切切为他们既要救人又要小心谨慎自清的现状而心疼。
桩桩件件,全部说在他们心口上,说得老医修眼睛都快湿润了。
“老朽没想到,竟然还有虞小姐这样的知己,能够明白医修的苦楚。”左执事哽咽地说,“哎,为人医者,难啊。”
他们也忍不住说了真心话。
虽说如今的修真界已经有上千年无人飞升了,仙门也越发颓败,可当了医修,是真的彻底断了修仙飞升的念头来入道。
修真界是弱肉强食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医修不是这样,修医的子弟无一不是将他人放在自己之前,这样的品性,大浪淘沙又能有多少。
医修不仅修炼学习难,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医者更难,而且还常常为了病患压低药方价格,自己贴补,那怎能是一个清贫艰苦能概括的。
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为心中的道而努力,也算是修士的幸事。
偏偏修真界一直不太平,修仙世家如今虎视眈眈,众多势力也都盯着风吹草动。
医修说是中立,可行事仍然如走钢丝一般,走错一步就会被其他势力怀疑,偶尔还会遇到被人绑架审问患者情况的事情来。
谁让治病救人是大事,而修真界疑心重的人比比皆是,萧泽远这般单纯的才是少见。
“这就是我为何想这样做的原因了。”虞容歌温声道,“起初我想资助萧兄,便是明白他对你们医修、对整个修真界的重要性,想要为你们减轻负担。可如今我才明白,只是资助他一个人不能解决问题。”
“虞小姐,你的意思是?”执事们疑惑道。
“我确实想弄一个医修奖学金,奖励贴补学医的弟子,至少不能寒了医者的心。”虞容歌说,“只是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两个老医修来的时候是想劝虞容歌安分点,结果话谈到现在,他们只觉得她一片赤诚,怎么好意思说出医修怀疑她身份的话呢?
他们只能又愧疚又感激地说要回去商量一下,这才离开。
二人走后,虞容歌又独自思索了许久。
其实她一开始没动过奖学金这个心思,她本来一心只想自己,可萧泽远如此真诚,让她也想要投桃报李。
而且仔细想想,这个想法还是挺好的,她一个人不可能花完那么多钱,但出于朴素的道德思想,她可以把这些钱资助给需要的人啊。
大家一起花,肯定效率更高。
但有一点,虞容歌是想败家,但不想膈应自己,更不想让不值得的人占便宜。
她对其他势力还不太了解,但这段时间和医修们的相处,让她确定这些修士确实个顶个都是正直的好人。
就是自己的身份有些麻烦,医修们又谨慎小心太久,恐怕这件事很难开展。
虞容歌如今精神还是有些不济,今日话又说的有点多,晚上她喝了萧门甜药水,便早早地睡了。
睡到深夜,月光慢慢洒落进屋里,虞容歌莫名便醒了过来。
她看向窗外,想借着月亮的位置判断一下时辰,第六感忽然动了动。
“谁在外面?”虞容歌开口道,“姐姐?”
外面没有声音,只有虫鸣声在暗处窸窸窣窣着。
虞容歌慢慢地撑起自己,仍然蹙眉看着窗外。
过了半响,她的房门仿佛被风吹拂,无声无息地开了。
虞容歌细眉微蹙,她沉声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一声轻笑从院中传来,带着男子的低沉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