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太太猛地回头——
是天明回来了。
头发养长了,不怎么蓬松,像戴了一顶假发。一袭棉灰长袍也是皱巴巴的,大概是没晒干就胡乱叠进衣柜的缘故。眼镜片底下一抹乌青的眼袋,看得出这些日子读书很是刻苦,恨不得一日当作两日用。
在学校他有一个绰号,叫“拼命三郎”。另有一位同届的女同学,在刻苦方面与他不相上下,被唤“三娘”。
孔太太摸着他的脸,眼眶噙着泪,“又瘦唻。”
他本就是那种瘦长脸,颧骨也窄,下颏更是尖的可以锄地。
越珒主动伸手道:“你好。”
天明木木地握住他的手。
孔太太向他介绍道:“顾先生,越城的哥哥,认识否?”
天明摇了摇头,问:“他来家里做什么?”
孔太太笑道:“哎呀,侬弗晓得哇,顾先生在和朱丹谈恋爱哩。”
天明听见自己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似有一辆火车吭哧驶过,人声飘的很远很远,仿佛隔了一座山在传话一般,一点尾音穿过山谷荡到耳蜗,可那鸣笛声“呜”地屏蔽了一切声音。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整个人被掏虚了,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皮。再戴上眼镜的时候,朱丹就站在他的面
他疑心是幻觉,又重新闭了一会眼睛再睁开。
她切切实实的站在面前,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半晌笑道:“天明你瘦了许多呢,难道学校光让你读书,不让你吃饭吗?”
“有的时候脑子饱了,肚子也不觉饿了。”
琉璃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像是在搂一根竹竿,很没有安全感,努着嘴说:“饭还是要吃的,瞧你现在都瘦脱相了。”
琉璃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像是在搂一根竹竿,很没有安全感,努着嘴说:“饭还是要吃的,瞧你现在都瘦脱相了。”
“唔……好。”他走到朱丹的身边,一肚子的话想同她讲,偏偏嗓子眼一阵发紧,憋了半天来了一句:“听说你恋爱了?”
她微微一愣,下意识去看越珒。见他也是一愣,莫名的咳了咳,不知是何意。
她道:“嗯。”
“也是姓顾的?”有些话,即使是明知故问,天明也想听她亲口说,或许这样他才好死心。
琉璃忽然拧了他一把,只拧到了衣服,插话道:“小兔崽子,姓顾的怎么了!”
“姓顾的眼光都挺好。”天明沉着脸道。
琉璃这才罢休。
他叹了口气,又问朱丹:“他对你好吗?”
朱丹微笑道:“嗯,他对我很好。”
他忽然感到疲惫不堪,耷拉着眼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了个哈欠,道:“抱歉,我睏得厉害,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径自回屋睡觉去了。
后来他们牵手走在街上。越珒冷不丁道:“他是不是喜欢你?”
“谁喜欢我?”“唔,你说天明吗?”
“嗯。”
“你在胡说什么呀,天明是琉璃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他觑着她道:“嗯哼,我看他好像并没有拿你当姐姐。”
朱丹微微一怔,觉得这话耳熟,同样的话母亲也好像说过。但仍是不肯往那里想,狡辩道:“你!那你凭什么说他喜欢我呢,你们今天刚认识,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他淡淡笑道:“因为男人最懂男人。”
“好吧。那就当他喜欢我,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以后得把你看紧些了。”
他伸手去捻她的一缕秀发,在阳光下发丝有些发棕。他想到古代定情总是让女子剪下一缕青丝系上红绳赠与情郎,情不自禁道:“我喜欢你的头发。”
她的心脏猛地咚咚狂跳,也觉得他这话说的暧昧。
路边有卖萝卜饼的小贩,那香气直往人的鼻子里钻,她也不知是馋了饿了,还是想转移他的话题,使他看不出自己脸红心跳的窘样。
路边有卖萝卜饼的小贩,那香气直往人的鼻子里钻,她也不知是馋了饿了,还是想转移他的话题,使他看不出自己脸红心跳的窘样。
电话铃响,季妈在围裙上汰了汰水渍,捏起话筒道:“你好,这里是陈公馆,请问你哪位。”
文珊刚巧下楼,问:“季妈谁的电话?”
“菲菲小姐,约小姐出去逛街哩。”
文珊一面斟酒一面自嘲:“也是,现在哪还有人给我打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