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事情往一个不可预料的方向奔去,郑管事不得不出声:“这个时间想必范总管也在回话。”
宁夫人,郑嬷嬷,屋里的丫鬟齐齐看向郑管事,但是每个人眼里都是疑惑。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郑管事一咬牙:“夫人,咱们二爷到了那边之后变化有些大,我一开始都没敢认呢。”
宁夫人顿时弯了眉眼:“能不大么,他离开家的时候才十五,现在可都十八了,个子……”宁夫人突然顿住,看着郑管事。
郑管事缩了缩肩膀:“不知道是那边风沙太大又太干导致的,还是二爷脸色擦了什么,二爷现在的肤色略黑。”
眼瞅着夫人嘴角的笑意消失,郑管事又硬着头皮说:“二爷还蓄了胡子,络腮胡大约能遮住半张脸。”
宁夫人的嘴角开始往下压。
郑管事:“打、打冷眼一看,差不多有三十上下。”
宁夫人整个人僵在原地,目瞪口呆:“你说啥?再说一遍!”
郑管事一闭眼:“二爷现在成熟稳重多了。”
宁夫人一抚自己的心口拒绝相信这个结果,怎么会这样又怎么可能呢?她翩翩少年郎的儿子怎么就成了中年糙大叔?
要说宁夫人这辈子做得最得意的事情,其中绝对包括生了李蔼这件事。无他,李蔼从小就漂亮,格外的漂亮,说是神仙身边的小仙童也有人信,穿上红色的衣裳,比年画娃娃还要好看三分。
就这么一个漂亮娃娃谁不喜欢?全家上下都喜欢不过是基操,那会儿宁夫人抱着李蔼出门就没有不夸的,妇人们都争着抢着抱年幼的李蔼,就希望自己将来也生这么一个小仙童。李蔼真是给宁夫人赚足了面子。
那会儿宁夫人也曾畅想过自己儿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该是怎样的翩翩少年郎,是不是就像书上写的那样,皎如玉树临风前。
结果现在告诉她翩翩少年郎是别想了,糙汉子大叔倒是有一个,这打击搁谁谁能受得了?
郑管事缩着个脖子不敢吭声,他是府里的老人儿,自然知道宁夫人的想法,更知道小时候的李蔼有多俊,别说夫人,就是他也很难接受自家二爷成了那个样子。
“不行。”宁夫人豁然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我记得琦玉家有一款脂膏十分润泽是不是?”
莲蓬立刻道:“夫人记得没错,他家确实有一款脂膏十分润泽,夫人夏日里用嫌油的慌,倒是冬日里特别干的时候比较适合,想来送到阿克苏那边会十分适合。”
“嗯。”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告诉琦玉家,让他们多做一些这样的脂膏,不用装在精巧的小盒子中,装在那种大一点的盒子里。”
“诶。”
宁夫人转头又看向郑管事恶狠狠的道:“下次你去给我告诉他,把胡子给我剃干净了,年纪轻轻的蓄须做什么。”
“是。”
宁夫人这才觉得气儿顺了一些,转头又看向郑嬷嬷:“倒是难为蝶丫头不嫌弃他。”
郑嬷嬷:“咱们二奶奶是什么人,就是那句胸、胸什么壑的……”
宁夫人:“胸有丘壑。”
郑嬷嬷:“还是夫人懂得多,就是这句胸有丘壑,二奶奶胸有丘壑哪能以貌取人呢,何况刚才老郑不还说二爷还维护二奶奶呢么,范总管回话肯定也是说了的。”
宁夫人脸上重新浮现笑意,这口气总算顺了,倒也不是她这个当娘的无理取闹,实在是落差太大,太难让人接受了。
天气越来越热也越来越干,京城也已有半个月没下过雨。这一日傍晚孟蝶又去看院子中的西瓜地。
春末的时候塔木和李特尔又到了京城,给她带来了满满几盒子的西瓜籽,每一盒都是不同地区的品种,孟蝶十分高兴,送了他们一些蘑菇干,立刻就命人将院中原本的一块光照极好的花圃改成了瓜地。
还特意在外面拉了一些沙子回来掺入土壤中,尽量做成了沙壤土,还原西瓜的生长土壤。
蹲下身拿了一根小棍子插入地中又拔出,根子上一点儿土块儿也没带上来,只意思意思的沾了点儿土末儿。
露微跟着蹲下身:“这天儿也太旱了,我记得两天前才浇过水。”
孟蝶将测量的小棍子重新插好站起身:“再去担几桶水来吧。”
“是。”四个粗使的丫鬟齐齐应了一声。
雪青:“二奶奶,这边有个花苞。”
“哪呢?哪呢?”杏黄连忙凑了过去。
雪青:“你看,就在这里。”
在雪青的指导下,杏黄趴在地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在一片绿油油的藤蔓中看到一个黄绿色的小苞,杏黄站起身揉了揉眼睛:“雪青,你这眼神也太好了吧。”
雪青:“就许你舌头灵敏还不许我也有点儿特长?”
杏黄伸手去挠雪青痒痒,俩个人闹成一团。
几名小丫鬟将水担来,孟蝶又领着几个丫鬟为西瓜地浇水,明明两天前才浇过,这一次浇水的时候只要水落地上,眨眼间就被土地吸收,一丁点儿都不会往别处流。
浇了一桶又一桶,土地终于有了含水量,孟蝶这才停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场雨。”
玫红:“估计难了,瞅瞅这天热的,没云彩又没风的。”
露微长叹一声:“我听范嬷嬷说,好些地方都两个月没下雨了。”
孟蝶带着众人回到房间,屋里的清凉另所有人精神一阵,大家赶紧洗漱换衣服,一身暑热顿时散了七八分。
孟蝶半歪在软塌上:“杏黄,给我来碗酸梅汤,多放冰。”转头又对露微说:“朝廷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着手赈灾了,可惜受灾面积越来越大,筹措粮草安置人员怕是不容易。”
露微也换了身衣服:“也不知道咱们庄子上怎么样了。”
雪青:“二奶奶的庄子里有大河,灌溉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