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和李蔼并肩立在岸边,巍峨的大船停靠在码头边,来来往往的仆从将一匹匹丝绸,一条条丝毯有条不紊的装载到船上。
杏黄指挥着屠英把她准备的几箱子调料全都扛到船上,湖绿领着丫鬟们将孟蝶的衣物以及常用物件也都小心翼翼的搬到船上孟蝶的房间。
海风拂过,带来腥咸的味道。
李蔼笑了一下:“我的祖籍明明是天津,这却是我第一次看到海洋。”
孟蝶在梦中世界看过海洋,她在大易朝也是第一次看到海洋:“很壮观是吧。”
李蔼:“从未有过的壮观。人真的太渺小了,我想你是对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孟蝶微微侧头,从见到李蔼第一眼起,她就知道李蔼长得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李蔼最近好像越发的耐看,孟蝶眨眨眼,原来心脏处没来由的酸涩是分别的滋味儿。
垂眸失笑。
李蔼不解的看向孟蝶。
迎着李蔼疑惑的目光,想到了昨天收拾随身物品时抽风的决定,孟蝶脸上的笑容扩大:“怎么,原本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不认同海外有更好的技术这件事?”
李蔼:“我没觉得你胡说八道,也认为有更好的技术,只是我以为差别没那么大。”
孟蝶懂了:“差别很大的,只不过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大易朝和海外完全走向了不同的赛道,一个依旧农业,一个已经准备进入工业化。
“二奶奶,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马上开船了。”
李蔼侧身看向孟蝶:“保重。”
孟蝶同样侧身与李蔼面对面:“你也保重。”说完干脆的转身大踏步登上甲板。
目之所及,孟蝶的红色披风在海风中翻滚,李蔼那一瞬间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仿佛被人用手狠狠的抓了一下,耳边的号角声,号子声通通远去,蔚蓝大海远不如那一片红色醒目。
李蔼抬起胳膊挥了挥手:“早去早回。”
成功登上甲板的孟蝶转回身也挥了挥手。
直到巍峨的海船消失在茫茫海面上,李蔼彻底收回目光,转身就看到满脸泪痕的湖绿范宏等人:“走吧。”
“是。
李蔼说的走并不是立刻回了京城,皇帝给他放了三天假,他打算去自家和自己的庄子上转转,明日再去探望大姑姑和大姑父,这样的行程,完美错过京城中宛如暴风的舆论。
孟蝶要出海,这个消息一出就迅速席卷京城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
工厂的女工们是忐忑的,后来露微给大家讲了话,不但说孟蝶早晚会回来,就是露微自己走以后工厂也不会随便交给别人,而是会交由瑞雪管理,大家的忐忑瞬间消失不见,都祝福孟蝶露微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工厂的人是这样想的,而大多数不明就里的人则认为孟蝶有病,好好的日子不过这就是纯纯在作。
不过议论最多的还是后宅,从李蔼带着一身战功回来,他就荣登京城乘龙快婿榜单第一名。可惜孟蝶横在那里,大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富贵迷人眼,多少人还是不死心,甚至借着姚鸿雁的事情试探侯府试探孟蝶的态度,结果就没然后了,白白挨了一顿骂。
就在京城众人对李蔼这个乘龙快婿死心的时候,咣当一声,孟蝶出海了。死去的心瞬间活跃起来,纷纷摩拳擦掌打算结亲,别说下妻傍妻,就是当个贵妾良妾也行,只要能赶在孟蝶回来之前先一步生下儿子,说不得泼天的富贵就到手了,李蔼身上有爵位的。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李蔼还没从天津回到京城,勇肃侯府就仗着亲戚的身份,几位正当嫁龄的表姑娘来到勇毅侯府串门做客。
宁夫人更是一天之内收到的帖子摞在一起能有一尺高,就连温氏和姚鸿雁都收了不少帖子,搞得婆媳三人纷纷黑脸。
这些李蔼都不知道,看完了自家的庄子又拜访过大姑姑和大姑父,同自家的表兄弟们联络了一下感情,他一刻都没在天津多待,带着范宏湖绿直接回京。
回到西霞院已经月上柳梢,李蔼简单的洗漱之后开始吃晚饭,第一次发现,自己一个人吃饭挺没滋没味儿的。
“郑嬷嬷!”
“嘘!”郑嬷嬷宛如做贼一般进入屋内:“二爷,夫人命我告诉您一声,几位表姑娘来咱们侯府做客呢,您自己一个人在家恐多有不便,最近这些日子不如就回长安侯府住着吧。”
在旁边伺候的湖绿,那脸瞬间就黑了。
李蔼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咀嚼几下,咽下:“不去长安侯府。”
湖绿的脸色这下同她的名字一样了。
李蔼:“湖绿,你给我多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会儿我带进宫。”
湖绿一愣,紧接着脆生生的应了句:“诶。”
李蔼是皇城军的副使,名义是副的,实际上銮仪卫使古舒志已经退居二线,他现在和李蔼正在一点一点的做交接,一二年之内他就会彻底退下。在这种情况下,李蔼在宫里是有属于自己的宿舍的。
吃了饭,湖绿正好把东西都收拾了:“二爷,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我就只收拾了一套略厚实的衣服,刮风下雨天穿的,剩下的衣物都是比较薄的。”
李蔼看了一眼收拾好的大包袱:“把我常用的那个枕头也装起来吧。”自从睡了孟蝶的软枕,他就再也不肯睡硬枕头了。
湖绿一顿,然后若无其事道:“二爷的那个枕头被玫红给装走了。”当初李蔼去军营偷拿孟蝶的枕头就是玫红给装的。
李蔼一愣,随即努力压住翘起的嘴角,可惜没成功,干脆破罐子破摔,李蔼笑成了一朵花:“你找个软枕给装进去吧。”他一直以为他愿意与孟蝶结为真正夫妻的主要原因是他们适合,当然,几分好感也是有的。甚至于他认为孟蝶也是差不多类似的想法。李蔼觉得,他们夫妻会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做不到琴瑟和鸣,但可以做到相敬如宾。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呢!李蔼努力回忆,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孟蝶的从容就让他心折,又或者在一次次书信往来中,他那份欣赏早就变了质。
难怪当初他去找皇帝请延后下旨的时候,主帅就说他对孟蝶情根深种,可惜他当初一门心思认为他和孟蝶只是适合,无关情爱。好在他脑子反应虽然慢了些,行动力反应倒是挺快。
李蔼这会儿满心的庆幸。想到被拿走的枕头,他更开心,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人和他一样,脑子反应慢了一点儿,行动力反应倒是挺快。
“二爷,我装了两个软枕,还备了两个枕套。”
李蔼回神,一把将两个包袱抓在手中,又拿出一块腰牌:“你留下好好看着院子,有什么事就让范宏拿着这块腰牌进宫找我。”
“诶。”
李蔼晚上住进的宫中宿舍,第二天一早就满京城皆知了,有男人怒其不争骂他过于软弱惧内的,也有女子羡慕孟蝶,许愿将来也能得个这么一心一意郎君的……纷纷扰扰,这些都与李蔼无关,啊不,还是有一定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