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路上可能会遇到葛利沃夫,那就说明你们找对了路,到时候直接服从他的安排。”
他翻身上马,奔向蒙奇顿堡。
算算时间,梅蒂拉应该还在那里。
龙,兜帽人,还有……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蒙奇顿堡。
今日需要报送给白塔的信还没有写,梅蒂拉挥挥手拿去让赫尔达随便抄点什么写上。
赫尔达扯过纸和笔,随手从成堆的书中抽出一本,翻开一页给羽毛笔尖吸饱了墨水,就开始对照着胡写一通。
这本书记载的是各地民风,赫尔达抬起眉毛,点点头,至少今天还算对点题,总比昨日抄了一封丝绸染制工艺的信寄回白塔要强得多。
她翻开的这一页正巧是阿尔伯德的属地,她开始誊抄:“在赫尔高原以南,河谷地以西,是阿尔伯德沿海属地的一部分,这里在阿尔伯德的地图上没有名称,但私底下,大家通常称它为渔佬地,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称谓……”
渔佬地在河谷地的西面,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村镇,就连阿尔伯德的税收官都懒得光顾。
这里的人都是无数年前不承认阿尔伯德的统治而带着世族跑到此地的贵族们,但是要知道,时光在一片土地上的流逝是很慢的,在人身上流逝却是飞快的,当一代又一代的人降生又死去后,这里已经变成了靠打渔为生的处处小村落了。
很多时候人们为了同样的目的,在不同的环境下使用完全不同的手段,也能得到一样的结果。
阿尔伯德当年为了加强统治,削弱了白塔以及教会这些非政治的力量。
而渔佬地的贵族们为了加强统治,他们保留并且编造了一些力量,野蛮崇拜,祭拜逝去的魔法,以古老的方式生存,让子民盲目狂热的服从。
他们的确达到了目的,只不过代价就是与阿尔伯德越走越远,落后,荒蛮,最终走向凋零。
赫尔达看得入神,手下的笔也停了下来。
梅蒂拉正好起身,见状走过去看了一眼,“是这本书啊……”
赫尔达指着书中描写渔佬地的种种野蛮崇拜的习俗,问道:“梅蒂拉大人,这些都是真的吗?”
“我年轻的时候四处游历,也曾路过那里。”梅蒂拉回忆,“……我记得他们如果在出海时遇难,就会挑选一位少女绑在船底,在她的身上铺满柴火与鱼油,然后点燃送往大海,如果依然没有平息大海的怒火,就继续活祭,直到大海风平浪静。”
十分野蛮。
对一切神秘的力量充满了狂热。
赫尔达顿时抄不下去了,潦草写了几笔作为结尾。
她抬头看看梅蒂拉的桌案,是一封信,从方才就一直摆在那里,到现在还没有写回复。
那是佣兵那支骑兵的信,上面说,他们弄丢了他们的长官,或者说,佣兵弄丢了他的士兵们。
梅蒂拉想了想,最终回信让他们去接应骑士长,也许他那里遇到了什么。
佣兵一路紧追。
他在路上反复停下,以便再次确认方向,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的踪迹越来越清晰。
并且——他发现一串马蹄印反复出现,每一段路上都有它的足迹,一直紧跟在这群人的后面。
这代表什么?
佣兵脑子卡了壳,一匹马在跟踪一群人类?
葛利沃夫再次低头看了看,他把自己的巴掌放在蹄印上比较了一下大小,然后扯过马缰,费力的让黑马的四蹄踏上去,竟然与地上的蹄印严丝合缝的重叠了。
这匹黑马已经很久没有修过蹄子了,在蒙奇顿堡短暂停留的时候,也由于种种原因忘记了这回事。
佣兵对他心爱的坐骑说:“你知道你有一只蹄子一直不修的话就会越来越歪吗?”
他指指那匹陌生的马的蹄印,“你俩的蹄子简直是亲兄弟。”
就连贯爱左后蹄踩得轻一些都一模一样。
佣兵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离谱。
狄俄倪克斯非常确定,她感受到那股讨厌的气息越来越近,是那天遇到的那个男人。
按照他的速度,再有一夜也许就能追过来了。
她重新化作寒鸦冲上天空,俯视着那群不停赶路的兜帽人。
那个男人往这边来干什么,他与这群人有什么关系吗?这些家伙的共同点就是都令她心烦厌恶。
狄俄倪克斯落到一棵参天橡树的枝顶上,她开始思考,如果这群用袍子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的人令她厌恶是因为那奇怪的风铃,那么那个骑黑马的男人是因为什么呢?
寒鸦静静的栖在枝头,无声注视着那群人类。
他们刚刚经过了短暂地休息与进食,现在准备再次启程。
“那匹马不见了。”一个兜帽人轻声说,他的同伴们回过身来默默看着他。
他继续补充道:“从半天前我们身后就没有那匹马的身影了,……我怀疑是不是它的主人也跟在我们后面?”
那个苍老嘶哑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他们离开王都时一共有三支骑兵,一支跟随一位魔法师留在蒙奇顿堡,一支跟随骑士长艾恩被我们的人拦住引走,剩下的一队远在千里之外的各个村落里穿梭,还会有什么人发现我们呢?”
身旁的随从上前一步,小声提议道:“不如我们传消息,让他们为我们做最后的清扫。”
立刻有人掀开宽大的兜袍拎出一个小巧的笼子,里面的信鸦用力的扇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