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眯起眼睛,多看了一眼,是他们顺手偷来的渔佬晾在屋外的鱼干。
他背靠着树,从腰后抽出一柄轻薄的匕首,泛着寒光的刀刃在他的唇上轻轻一贴,他低声道:“黑暗女神保佑。”
冬季最后的一片落叶从树上荡着飘落而下。
佣兵的手臂迅速而精准的将匕首向这群人掷出。
利刃尖啸着划破空气,随之一名还在嚼着鱼干的斥候瞬间僵直,倒地不起。
他的同伴们抽出长刀立即站起,口中愤怒地咒骂,判断利刃飞来的方向。
佣兵再次送给他们几柄匕首。
在倒下几位同伴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佣兵藏身的位置。
但当他们绕到树后已经为时已晚,那里早已没了佣兵的身影。
口哨声响起。
佣兵在他们的身后出现。
赫尔斥候们所见到的最后的画面,是一柄漆黑的弯刀破空而来。
还有那位面容冷峻的佣兵。
佣兵算好了人数,此刻绝不会有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所以当他听到身后忽然轻轻响起踩在枯枝落叶上的脚步声时,不免寒毛竖起,在还没看到目标时前就精准的将匕首掷向声音处。
他横刀回身。
黑发少女单手稳握住这柄离她的额间只差分毫的匕首,她缓缓将手拿开。
佣兵看到了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佣兵起初怀疑是她因为他的匕首生气,但看起来又实在不太像。
倪克斯黑着脸,小手扣着树皮,看着佣兵用刀割开小孩们身上的绳索。
孩子们被捆了许多天,每天只有一点鱼干可以吃,早就虚弱的站都站不住。
佣兵随意打扫了一下战场,重点打扫内容是收回他的匕首。
他看着这群惊慌的挤作一团的小孩,“不要乱跑,虽然你们也跑不动,等一等会有人来带你们回去。”
一回头,就看到倪克斯冤里冤气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顿了一下,犹豫地走过去。
这孩子看起来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但气场又十分凶残。
佣兵斟酌着开口:“上哪里野去了?”
倪克斯没有理他。
“……吃亏了?”
倪克斯幽幽地瞥他。
佣兵点头,那就是吃亏了。
他将手指放在唇间吹了声口哨,等待了一会,黑马的蹄音就渐渐清晰的传来。
少女扣的那棵树已经开始冒起黑烟。
佣兵无奈地抓住她作妖的手,“不是教你不要用龙的魔法吗,冬季的树很容易起火,一会咱们谁也跑不掉。”
狄俄倪克斯撇撇嘴,那是你跑不掉。
黑马从远处跑了过来。
佣兵翻身骑上,伸手邀请倪克斯上马。
“走吧,今天就不把马让给你一个人骑了,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
倪克斯爬上马背。
没走多远,佣兵开始冒冷汗,就像身后做了一个冒火的怪物。
他纠结的对倪克斯说:“你要不要坐到前面来。”
狄俄倪克斯回道:“早该如此,坐在后面我什么都看不见。”
佣兵舒了口气,把危险的家伙挪到眼皮子底下果然轻松许多。
纵然法则一味地从她这里夺取魔力,但过于虚弱的法则从来没能限制过她分毫。
种种铁律在她这里形容虚设。
但今夜的她终于在海下尝到了被控制被束缚的滋味。
龙终于明白了梅蒂拉曾经说过的话,“你以为魔法生物很厉害吗,魔法既是力量,也是束缚”,这是被法则创造的生命的身不由己。
她就像个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的野孩子,忽然尝到了被家长暴力严管的心情。
但她也弄清楚海下是什么了。
就像魔法与一切生灵都在演化的进程中,法则也是跟着世界魔法的强盛,从强魔期,到低魔期,再到现在的穷魔纪元,一步一步演化改变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