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斯澜眼睛有些红,“当然不是!”
郑聂提了声音,吼道:“不是,还能是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踏踏实实过日子。”
“我轮不着你来教训!你现在有多少钱,才给我多少钱?你就是瞧不起自己的老子罢了!”
“……”郑斯澜胸丨膛丨起丨伏着,俨然在极力压抑心头升起的委屈,“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我走了,你保重。”
郑聂见他走向门口,骂道:“我生你这个儿子,还有什么用?你还不如你那老板!”
郑斯澜扭过头,瞪着眼睛,“你什么意思?”
郑聂道:“人家一个跟我非亲非故的人,对我都比你大方!”
“你找他要钱了?什么时候?”
“你在h市养伤的时候。”
郑斯澜握紧拳头,声音发颤:“你……你凭什么?”
“你在他剧组里拍戏受了伤,他是老板,不用负责的吗?”郑聂满不在乎地说道:“赔点钱,怎么了?”
“啊!”羞耻与愤怒一齐涌上脑袋,郑斯澜忍不住抓起杯子狠狠扔到地上。“砰”地一声,那杯子顿时四分五裂碎在地上,原本装的水也弄湿了一地。他咬牙切齿地大声咆哮:“你要不要脸?!你这样子做,让我在他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郑聂实实地被性子温和却突然发飙的儿子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却依旧理直气壮地说道:“什么抬不抬得起头?他现在不就是个破送外卖的吗?”
“……”郑斯澜怒极反笑,眼泪掉落之际,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之前的评论,获得了一点点灵感了呢!
平等
法妙寺位于s市郊区的一座山上,过了山门,人往往需要走好长一段青石台阶,才能到达半山一带的建筑群。
郑斯澜从助理手中接过行李,说道:“小舟,我自己上去就行,不用跟着我了。”
余小舟望见山那个方向黑魆魆一片,犹豫了一下,问道:“郑哥,真的不用?”
“放心吧,有路灯,而且隋哥说上面的人答应下来接应我。”
“那我陪你等等吧。”
两人等了一小会,果然,台阶的拐角处出现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朝着他们打招呼:“来了?”
郑斯澜点点头,出声回应:“大哥您好,请问怎么称呼?”
中年人笑容敦厚,双手合十,语速平缓,“我俗名安适,既然来到这里,我们之间互称师兄即可。”
郑斯澜有样学样,当即喊道:“师兄。”
安适转过头,望向余小舟,“这位也打算一起上山吗?”
余小舟忙摆摆手,他可不想要在这种地方一连住上好几天,那绝对会把他憋疯的,“我是送我哥过来的。”
“小舟,时间不早,”郑斯澜适时道:“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行,郑哥,有什么情况再打电话给我。”说完,完成任务的余小舟便坐进车启动车子,掉头而去。
郑斯澜目送他离开,然后提着行李箱,跟在安适身后拾级而上,对方一开始说要帮他提的,不过被他拒绝了。
石径周围种着成片成片的竹林,在月色的照耀之下,摇曳着银光。毫无疑问,这山寺的环境极其清幽。听着风吹竹动,传出阵阵沙沙的声音,郑斯澜压在心头难遣的郁闷烦躁,仿佛莫名被忘诸脑后。
带路的安适是一名长住志工,在法妙寺已经待了两年,对寺内的一切相当熟悉。他双手虽空着,嘴里却没有闲着,趁着一路往上走,热络地向郑斯澜介绍庙里的基本情况,还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过来呀?”
郑斯澜眼睛里不觉闪过一丝忧伤,脸上却礼貌地笑着:“想尽快过来。”倘若不是他不愿意和郑聂继续待在一个空间里,其实不至于摸着黑来到这偏僻的所在,但他现在真的一眼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父亲了。
“寺里九点差不多就要休息,”安适道:“现在快到八点半,等上去了,你只有一点时间收拾内务。至于师父那些人,我明天再带你认识吧。”
“好的,谢谢师兄。”郑斯澜不由加快脚步,以免自己的到来耽误别人的休息时间。他刚才听说,这寺院戒律严明,大家四点半就得起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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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适带郑斯澜去的宿舍是有着两张上下铺的四人间,有电源插座和可供洗漱的卫生间,条件设施比郑斯澜想象中还不错。话说回来,来这儿不是为了享福,当然没法挑剔那么多。尽管在别人看来,他大概有点像吃饱了撑的,但郑斯澜知道,自己是为了角色。当足够了解一个角色时,他才能够理解、共情角色,从而将角色演绎到位。
和同屋的三个人简单打完招呼之后,郑斯澜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一番洗漱,没想到出来之后,其他三人竟然已经抱来被褥帮他整理好了上铺的床,不禁由衷地连连道谢。
“不用客气。”
“大家来这,都是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做功德。”
“你看着有点脸熟呀,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真的?”
聊了数句之后,其他三人不再开启新话题,开始进入睡眠模式,而止静息灯的时间一到,整个寺院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与静谧之中。没一会儿,呼吸声、打鼾声便与窗外的风声虫鸣交织着,错落有致地响起。
郑斯澜躺在陌生的床上完全睡不着。兴许是因为实在太早了,他有点不习惯。毕竟,九点多钟对于绝大多数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来说,可谓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他忍不住拿起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打开来看。以往这个时候,要不他和殷盛抱着亲着,要不就是打着视频聊天,然而今晚,他只是向对方回了个报平安的信息而已。
实际上,郑斯澜有很多话想问殷盛,问他为什么要给郑聂一大笔钱?问他为什么要一直瞒着自己?问他是怎么认识自己的父亲呢?问他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