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周太傅的反应没有那么激烈:“先帝做的决定,不是你我能妄议的!”
周庄严嬉皮笑脸地凑到周太傅面前:“爹,我这不就是和你说说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周太傅的脸色好了很多,咳嗽一声,面色正经地说:“按理说姝贵妃确实当不得太后的位置,只有世家出身的贤嫔才能配的上。但是,谁让姝贵妃生了个好儿子呢!”
周庄严眼睛咕噜一转:“生母也可以换啊!”小声凑到周太傅耳边说,“贤太嫔娘娘才是真正的贵人,身后又有丞相支持,要是皇上懂得取舍,不是不能给自己换个生母!”
在学堂中,他偶然间听到有人这样讲过,贤太嫔有意与皇上合作。他觉得皇上肯定不会拒绝,没有任何代价就能得到丞相的支持,皇上肯定不会把到手的势力推出去。而姝贵妃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孤女,被封为太妃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她应该知足。
周太傅看了一眼周庄严,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反驳。
“今天的事情不要再和他人讨论,你知我知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周太傅严肃地说。
周庄严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说:“爹,我又不傻,除了你,不会有人知道的!”
“周太傅还真是生了个‘聪明’的儿子。”
钟楚听着暗卫的汇报,在心中觉得周庄严这人着实有趣,也不知道大脑什么构造,每个沟回写满了封建爹味。有一个那样优秀的母亲,竟然一点优点都没学到。
“既然他这么看不起女人,就别去有女人的场所了,免得女人‘污染’了他高贵的人格。”钟楚对着暗卫说,“向城里的商户通知,任何店铺都不得接待周太傅及他的儿子。”
皇家暗卫首领本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但现在他仍然为眼前这个女人所震撼。他以为跟着一个女子,这辈子他也得不到什么重用了。但他没想到,太后并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所拥有的手段和谋划,都不是其他人能比较的。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朝中所有的大臣都在太后的掌握中了。这是先帝在时,都没有实现的。
钟楚又用精神力联系了钟锦,给了他一份名单,名单上有一品大员,也有九品小官,全都是这段时间说过她坏话的。
“记住他们,不要卖他们家任何东西。”
六品官员以上的家眷几乎都接到了赏花宴的邀请,几乎每个人都以为这场赏花宴是为了给皇上选妃才举行的。有女儿的大臣家中早早就准备了,打算搏个前程。
但,突然出现的一则流言,让这些人家忽然犹豫了起来。
坊间传言,青州大旱将近半年,朝廷虽然有所措施,但那也不过是表面做法。其实皇上并不在意百姓如何,甚至在青州大旱时期,为了让自己的地位稳固,花了大价钱造了个神迹。
而上天因此震怒,才会降下天罚,让青州的干旱持续这么长时间。
被攻讦出身不明的皇帝(7)
茶馆里, 几个人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那件事了吗?”
“是不是那件事?”
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对视一笑,确定对方和自己说的是一样的事。
两个书生凑得更近些:“听说那位就是因为身世,才会这么心虚,在那么重要的场合迫不及待地要证明自己天命所归。”
“我说的嘛, 前段时间怎么那么多称赞那位是真龙天子的, 一个荒谬的异象就让人这么疯狂?我看倒像是那位自己放出的口风!”
“小点声,”另一个书生提醒道, “我觉得那位虽然是先帝亲封, 但还是不如, ”用手指比划一个三,声音更低了,“青州大旱这么长时间了, 那位还不想着怎么解决, 甚至为了自己的位置能做的稳, 浪费资源财力,做出那样的荒唐事。啧啧啧!”
城门处, 一群衣衫褴褛的平民被拦在了门外:“这身份文牒这么破烂,都看不出去什么字, 就这还想进城?你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就你们这个样子,惊扰了贵人怎么办?”
排在最前面的朱凌上前几步, 扬着讨好的笑容说:“官爷, 官爷您通融通融!我们是从青州过来的,只是普通老百姓!青州干旱太久, 我们颗粒无收, 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这才想要来京都讨个生活!身份文牒是在路途中破损,这才成了这个样子!”
“滚滚滚!”守卫扬起手, 驱赶这群人,“你们活不下去关我们什么事啊?”
另一个守卫一遍驱赶着这群人,一边还笑着说:“这群疯子,还想来京都讨生活?”
朱凌十分气愤,他大声喊着:“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对我们老百姓!”
他身后跟着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一个个面黄肌瘦,双腿细的似乎都站不住了,摇摇晃晃地。那些守卫一边讥笑着,一边推搡他们:“不过是些平民罢了,你们还想我们怎么对你们?把你们当祖宗似的供起来?”
一个没穿鞋子,光着脚站在地上的小孩子被推到在地。但面对凶恶的守卫,他却不敢像普通孩童一样大哭,泪水悬挂在眼眶中,差一点就要掉下来了。
旁边的老妇人赶紧扶起孩子,一边摇着头,一边绝望地说:“我们都是云国百姓,只是我们不幸遭到了灾难。一路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京都,想要寻求帮助。可是你们居然这样对我们?为官者只管钱粮收,不管百姓如何,真真是如庸医治病!”
其中一个守卫面色不好:“你这刁妇,竟然还敢这么说话!”说完,高高举起长刀,想着老妇人砍过去。
朱凌挡在老妇人面前,高呼:“是我盲信朝廷,妄对乡亲们的信任。望各位在我死后,各自寻找出路,互相帮扶,走出困境!”双手握住守卫的长刀。
他急忙说出这些话后,似乎感受不到双手的鲜血淋漓:“我人虽死,但精神不灭!日后,还有如我一般千千万万的勇士崛起,破除朝廷的沉疴烂弊!”
守卫见他居然还敢反抗,脸色十分不好:“呵呵,居然敢攻击朝廷,你真是胆大包天,该死!”
守卫狠厉地从朱凌手中抽出长达,朱凌的双手颤抖着,手心血肉模糊,鲜血滴滴叭叭地流淌着。
身后的妇孺捂住小孩的眼睛,一边哭泣一边颤抖着说:“朱先生,我们不想过好生活了。就在山上吃些树皮,挖挖树根也行。呜呜呜~”
朱凌的眼神中冒着闪亮光芒:“你们要记住,少年要读书!”说完仰天长笑。
守卫冷哼一声:“今天你们都要死,还想要有以后?一群贱民——”他的高高举起长刀,笑容狰狞。
朱凌闭上眼睛,准备平静地面对死亡,可是几息间,他听那守卫的一声呜咽,身上没有传来预想中的疼痛。
他睁开眼睛,看看守卫一脸惊恐,脖子处被一个冷光凛凛,带着血迹的枪头穿喉。他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眼神中慢慢的不可置信。
倏地,那枪头直接抽了出去。守卫脖间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朱凌的脸上,朱凌目光怔怔地看向前方。
一个身穿月白色紧袖长袍的女人,拿着一把红缨长枪,枪头处沾染着鲜血。她的眼神是坚定又淡然,似乎刚刚的人不是她杀的一般,冷静自持。她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此刻更像是绽放在鬼都的曼陀罗,危险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