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长风穿行于桃花间,“哗啦”一声,数以万计的桃花花瓣被长风从花萼卷离,卷上天幕,遮天蔽日。
天色仿佛一瞬间暗了下来。
谢眠神情被暗色遮掩,他缓缓说完最后几个字:“是否接受?”
——正文完———
……
天色微明,晦暗的光线扫入房内。
江怀玉迷迷糊糊发现天亮,抬起手臂遮住扫到眼前的微光。手臂酸软,抬起遮了会,江怀玉就不太舒服地放下手臂,侧身把脸埋谢眠怀里。
他和谢眠结为道侣已经六月有余,早已习惯谢眠的存在,下意识依赖。
纤长睫毛触在锁骨上,谢眠睁开眼,垂眸看向江怀玉。
江怀玉像枝山间被雨打湿的新芽,墨发散乱,肌理纤薄的后背被墨发掩了些,其间露出零星咬痕吻痕。
谢眠盯着江怀玉,觉得有点不真实,仿佛还在六个月之前,道侣典礼上,他问江怀玉接不接受。
他搂住江怀玉腰,贴近江怀玉,轻轻唤道:“师尊?”
江怀玉迷迷糊糊应了声,掐诀凝出个红色小人,红色小人三步作两步爬到谢眠嘴前,蒙住谢眠嘴。
“不许说话……困。”
谢眠闻言,看了眼红色小人,红色小人顿时消散。
他没再说话,只是亲了下江怀玉发顶,指间细细卷着江怀玉墨发。
卷了会,他想到什么,垂下眼帘,抿紧唇。
好半天,他才抬起眼帘,悄无声息起身。
“去哪里?”谢眠正准备离开,一只弧度漂亮的手拉住他衣袖。
谢眠扳开拉住他衣袖的手,轻轻握住,回头看向几乎把自己缩薄被里的人,半弯下身:“去九龙岛。”
“九龙岛?”江怀玉从薄被里慢腾腾探出头,他眼眶微红,睡意朦胧。
谢眠压低声音,说出自己去九龙岛找点东西。江怀玉闻言,当即卷着火系薄被往床下滚:“为师陪你。”
谢眠没料到江怀玉突然往床下滚,他连火系薄被带人一起接住:“师尊说便说,往下滚是想摔上一跤?”
江怀玉轻,火系薄被也轻,接住时,异常柔软。
哪里都柔软。
“不是有你吗?”江怀玉被谢眠重新放到床上,他勾住谢眠脖子,往床上带,“为师陪你去。“
谢眠被他拉得跌在床里,因不想跌下去压到江怀玉,他双臂撑起,撑在江怀玉身侧。江怀玉还没从睡中完全清醒,见状,仰首亲谢眠一下。
“给为师穿衣。”
谢眠从胸腔发出声笑,他低头,近到快亲到江怀玉时,停住,缓声问道:
“自我几十年前自离玄魏宗,你我就不再是真正的师徒,只是口头还保持着称呼。既不是真正师徒,你叫我做事我就做事。”
话一顿,尾音微微拉长,神的散漫尽显,“凭什么?嗯?”
江怀玉张开唇,涩然地亲向谢眠唇,学着谢眠亲他时的举动,舌尖拨开谢眠唇齿,一点点亲。谢眠配合的任他亲。
江怀玉亲了会,缩回,睫毛微颤,红着耳尖,小声道:
“凭我是你道侣,全六界都知道。”
虽然早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徒,但却是真真正正的道侣。
丝丝缕缕的清甜在嘴里蔓开,谢眠慢慢舔去唇上湿润,他顶了下上颚,笑了两声,把江怀玉从薄被里抱了出来。
“无可反驳。”
三月初微寒,绣着雪白飞鹤祥云的衣摆垂在地面,江怀玉衣冠整齐,他攥着衣服,看着谢眠单膝跪在地面,握住他左脚,细致入微地替他穿鞋袜。
他脚是典型美人脚,单薄,线条流畅,脚背白地能看到些不明显的青筋。
左脚脚背上用赤红墨画了一枝极细的桃花。桃花枝从脚背微弯到脚裸,然后断于雪色裤脚处。
其实并没有断。
江怀玉只要撩起裤脚便能看到余下的桃花枝一直延伸至他小腿。
这枝极细的桃花是办完道侣典礼那夜,谢眠画的,因为赤红墨是万年墨,所以至今未褪。
江怀玉前两日问过谢眠,说要百年才会褪。
谢眠视线停留在桃花枝上,他只停留片刻,便移开视线。
雪白袜口遮住桃花枝,他细致入微的给江怀玉穿好鞋袜,两人一同前往九龙岛。
九龙岛处在一片水域之中,自被围剿后,九龙岛宫宇倾倒,寸草不生,看不出半点曾经的奢靡荒诞。
江怀玉和谢眠沿着熟悉的路线,出宗来到九龙岛岛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