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听说他到侍郎府找过几次,原主也都拒而不见。
这一系列的过程里,并无出格之处。
他现在这副样子,简直莫名其妙。
沈云西看傻子一样地斜睨了眼,一声不语,径直就要下楼去。
宋修文一把拽住她,“旧还没叙完,沈夫人怎么就要走了?”
这一拽,宋修文的半辈子都被拽进了沈云西的脑子里。
这宋修文……居然也是穿越的。
宋修文上辈子也叫宋修文,他前世活在没有丧尸的和平年代,穿越前差不多三十出头的年纪,被公司解雇后成了无业游民,赋闲在家,不肯上进,也不出门找工作,天天在家打游戏,刚被失望至极的女朋友甩了。
穿越后,宋修文成了宣恩伯府六岁的小公子,他摩拳擦掌,想要以自己超前的思想学识,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干出一番大事业,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权力美色尽在手中,实现在现代的不可能。
可他没想到这是个小说架空时代。
这个所谓的大梁被作者设定早出过一位穿越而来的理工科大佬公主,什么香皂玻璃水泥她都会,什么粗盐提纯、科学种植、母猪产后护理她早都干了,造船远航海上贸易也都有,哪怕人都去世了还留下了一本未来发展指南书供工部日夜研读,被历代皇帝奉为圣典,牛的一批。
宋修文白捣鼓一阵后傻眼了,理工科这一块是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了,他决定走文科。
他天生的记性好,这条文抄公的路确实走得不错,写诗做赋抄名著,集百家之长,让他一跃成为了大梁的神童文曲星,崇敬者无数,爱慕者成群,名利双收,送上门的傻白甜女人更是数不胜数。
宋修文意气风发,直到原主成为他的第一个滑铁卢。
宋修文有很多女人,当然都是私底下,明面儿上他一直都是洁身自好风度翩翩的无双才子。
原主是梁京贵女中的高岭之花,出了名的端庄大方,温柔淑雅,宋修文早就相中她了。
他也到年纪了,家中父母也催得紧,再不成家说不过去,在他看来,原主这样的就很适合做他的大妇。
他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女人的,就得挑一个仰慕他又家世好的,不会捻酸吃醋,且压得下妾室,能叫他的后院们和平共处的。
在宋修文看来,原主就是他的天选大老婆。
然而,原主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严词斥他无礼,并且直接断了往来。
自穿越以来,宋修文在哄诱女子这一道上无往不利,原主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他这般夜郎自大,器满意得的人焉能不记恨她。
尤其是后来打听到原主和太子的关系,心中越发不忿。认定原主是故意吊着他,拿他当舔狗。
在原主意外和卫邵成婚,进东宫无望,名声扫地的那阵,他也没少在暗中传风搧火,像极了传说中相亲不成转头就败坏别人名声的那伙子烂人。更别说,原主和他连相亲都算不上了。
◎恼羞成怒的驸马◎
“福昌驸马,你太失礼了!”荷珠喝道,就要上来拉人,无奈沈云西宋修文两人此刻距离楼梯口也就一步之遥,她和竹珍怕发生意外,不敢使太大的力气,才扒拉了两下就被宋修文身边的小厮给硬隔开了。
一边畏手畏脚,一边有恃无恐,两方人一时陷入了僵持。
顶层西面雅间之中,殷白夜和卫邵将这出争执一点不落的收入眼底。
“这福昌驸马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光天化日下还动起手来了。”殷白夜往底下抬了抬下巴,唾弃了一番宋修文,挪过眼看向站在窗框另一边的男人,问道:“表哥,你不下去看看吗,好歹是你夫人,怎么算也是我表嫂。”
卫邵听了,还是纹丝不动的,只望着那处浅笑了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就不下去给夫人添乱了。”
殷白夜一言难尽地额了声,许是被他的话给噎住了,老半天嘴巴里才干巴巴地蹦出来一句:“表哥,你在文字语言上的造诣可真高啊。”居然可以把冷漠无情的“我不去”三个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像他这种不爱读书的,打死他都想不出来。
卫邵没搭理殷白夜的闲话,仍然关注着底下的动静。
宋修文从前也是应天书院的学子,和他曾是同窗,此人的不妥是早就在他这里挂了号的。
而他现在的这位夫人,也是同类。
一个宋修文,一个沈云西,都有异怪,而今两人相交,他很想知道,这两个异怪之人聚首之后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又会各显出什么样的神通来。
他神色淡淡的,唇角习惯性地勾着若有若无的笑,任谁看来,都是光风霁月的温润公子。然而那殷白夜对着这位表兄,却是打了个哆嗦。
什么谪仙人,分明是冷玉霜。倒是很会装!
“这张脸生给表哥你,真是亏了。”殷白夜双手搓搓肩膀上的鸡皮疙瘩退了一步,又十指交叉抵在后脑勺上,吊儿郎当地嘟囔道。
这上面说话间,底下还在拉扯,宋修文并不管竹珍荷珠她们,沈云西和卫邵成亲后就不大爱出门了,他一直没有逮到说话的机会,今天好不容易撞上了,他自要一泄心中憋闷,哪能就这么放人。
他低声对沈云西戏谑地说道:“听说那卫三常年病得连床都下不来,沈夫人深闺寂寞,想来很是难熬。说起来,我也不是那等无情的人,若你说两句好话,念在往日交情上,咱们也不是不能再续前缘的。”
沈云西用力挣手,不大高兴地看向他,“放开!”
宋修文本是故意折辱,好出口恶气,话里自然是万分的不客气,可才说完话,冷不丁地被那双星眼明眸一看,倒真叫他心头一动。
他视线不自觉地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对方今日披系的是一件红色的斗篷,称得容颜娇丽,气韵动人,和昔日相识之时,竟有了不同的气质和美丽。
宋修文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一双惯觑风情的贼眼最终定在她粉白的脸面上,赤裸裸地逡巡游弋。
这种粘腻的目光,让沈云西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末世,她脑子里疯狂地拉响了警报,全身戒备紧绷,反射性的,扬手就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她下了十足的力气,宋修文被打得头一偏,把人用力地往身前一扯,哈地一声喘出粗气来,“你敢打我?!”
沈云西并没有被他的狠声狰狞吓到,扇完巴掌,她反手就拔下了发间锋利的银丝木兰簪,还不待宋修文反应过来,就顺着他的力道迎上前去,刀子一样的簪尖猛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准确无误地按住了颈动脉,以保必要时可能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