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方诸亦是听得云里雾里,略一思忖,转瞬便明白了。
究其目的,还是不希望司马睿跟顾九卿见面,所以打算利用康王牵制司马睿以达成目的。小姑娘还是挺有心机,不过单看她的表现举动,似乎当真对司马睿有情,可她跟顾九卿一样,对司马睿更像是虚情。
顾九卿是有大图谋,可顾桑呢?
司马睿反应倒快,附和道:“三姑娘所言不错!我差点忘了,四皇兄曾破获过几桩大案,得父皇称赞有加,经验更是老道丰富,不似我刚接手大理寺,经验尚浅,还请四皇兄为我指点迷津。”
他见不到顾九卿,司马骁也休想。
司马骁抬头看了一眼寮房的方向,皱眉道:“恐怕……”
顾桑适时地打断他:“康王殿下是想见大姐姐吧,不巧大姐姐舟车劳顿,上山后感觉身子不大爽利,中午都没怎么吃饭,便睡下了。等大姐姐身子大好了,你再来找她吧。”
司马骁面带关切:“可曾问医?”
顾桑答:“玄叶大师过来诊过脉,无大碍,只需静休即可。”
原来顾九卿不舒服。
司马睿沉默片刻,对司马骁道:“四皇兄,既然顾大姑娘身子不适,我们不便在此喧哗,恐扰了她的清静。”
司马骁当即不再多言,点了点头,便同司马睿查案去了。
呼。
总算将两尊大佛送走了。
顾桑目送一行人离开寮房,方才转身进屋。
司马睿秉承着自己没有见到顾九卿也不能让司马骁如愿的心态, 硬生生将司马骁拖了一下午。
司马睿主管大理寺以来,可谓孜孜不倦,将堆积的陈年旧案全部整理了一通, 说起案子那叫一个滔滔不绝,能探讨请教的案子更是数不胜数。
若是平时, 司马骁自然乐意同他交流,以此拉近距离。
可现在……
司马骁实在招架不住,心里焦躁不已,又忧心顾九卿的病情,见司马睿口若悬河半点都没有止住的趋势, 冷不丁将话题转移到了储君太子身上。
“六皇弟,你以为太子皇兄如何?”
司马睿一愣。
司马骁端起茶盅轻抿了一口,慢悠悠道:“太子手底下的人在朝中频频出错, 惹得父皇生厌不满,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太子的每一个错误决策为之付出惨痛代价的都是朝堂百姓。远的不说,就说除夕的那场烟花事故,不仅让皇家威信全无,更是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有不臣之人,趁乱放一把火, 大燕怕是要改朝换代了。”
司马骁有意拉拢司马睿,即使拉拢不得,也不希望司马睿与太子统一战线。
司马睿心中冷笑,康王倒是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太子如何不是, 都没有觊觎他的顾九卿。
司马睿面上不显,正色道:“四皇兄, 妄议储君乃大过。太子的是非对错,自有父皇评判,为人臣当忠君,为人子当敬父,质疑储君岂非质疑父皇?”
说完,司马睿看了眼司马骁沉下去的脸色,叹气道:“我只知道太子是嫡,是将来荣登大宝之人,是父皇一手扶持最器重的儿子,我们犯不着在太子那里落下不好。”
言外之意,无论太子如何不好,如何犯错,都是他日的新君。同样也提醒康王,不论康王如今如何同太子作对,等太子登基,被新君清算过往旧怨可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司马骁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只要不拿顾九卿做筏子,司马睿便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挑唆康王和太子。
……
落日的余晖渲染了整片天空,寺庙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红晕。这样瑰丽的美景转瞬即逝,太阳消失在天际,黑夜随之降临。
清扬激越的暮钟声响彻整座寺院,空远绵长。
顾桑趴在窗边,遥遥望着后山的方向,那颗略显浮躁的心情似乎随着这一道道响起的钟声而逐渐平静了下来。
时辰尚早,她便找出话本子打发时间,读了没多久,便看见一个可疑的身影偷溜进小院,那副蹑手蹑脚的模样,倒像是做贼。
这就是男主?
顾桑鄙夷地摇摇头,放下话本子,推开窗,朝着猫腰躬身的司马睿招手:“六殿下,好啊。”
司马睿身形蓦地一僵。
司马睿见司马骁被自己成功气到,心情大好便想趁着夜色偷摸过来找顾九卿,他刻意放轻脚步,既要避着旁人,更要避着顾桑,哪知还是被眼尖的顾桑发现了。
心里那个恨。
司马睿郁闷极了,面色不善地瞪了一眼顾桑:“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顾桑单手支颔,阴阳怪气道:“哟,不怕被康王发现……你肖想他的未婚妻?”
司马睿黑着脸道:“他不会来。”
司马骁此人疑心重,却以君子自居,为了顾九卿清誉,不会做出大半夜探病这种惹人非议的举动。
顾桑支着下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有恃无恐。”
司马睿发现隔壁房间亮起的灯火,心中一喜,顾不得同顾桑呛声,抬腿就要走过去。然而,他脚步刚动,屋里的灯火瞬间熄灭。
没有外人在场,司马睿对她印象本来就不好,顾桑也懒得伪装,肆无忌惮地嘲笑道:“哦豁,大姐姐又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