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萧氏便笑道:“郎子,这是你姨姐。”
蒙炎不过是略微点了一下头,依旧大马金刀,脸不红气不喘的端坐着。
荔水遥望着荔红枝落在蒙炎腿上的杏黄披帛,星眸微睁,随即直勾勾看着蒙炎。
蒙炎回望,面无表情。
荔水遥运气,把脸扭到一边,不看了。
小萧氏坐在上头尽收眼底。
荔红枝娇躯微微发起热来,在蒙炎旁边坐下,娇笑道:“小妹,阿娘是问,你与妹夫洞房花烛夜可体会到欢愉啊?”
一刹那,荔水遥的脸通红,“三姐!”
荔红枝娇笑连连,拿眼去瞥蒙炎的长腿,窄腰,宽阔的胸膛,“妹夫这样有本事有体格的人物,小妹有福了。”
蒙炎始终看着荔水遥,浓眉绷着,一双鹰目仿佛在质问,“这就是传袭百年的礼乐大家?”。
荔红枝见蒙炎不避,荔水遥不管,她越发得寸进尺,胳膊越过茶几,眼见就要碰着蒙炎的胳膊了,蒙炎“唰”的一下站起来,潦草一拱手,道:“来时水喝多了,敢问岳母何处可更衣?”
小萧氏忙打发身边侍女过去,“你随我这丫头去吧。”
蒙炎甩袖便走。
这时又有一个仆妇走了进来,目送蒙炎离开大厅便忙忙的禀告,“夫人,郎婿送来的回门礼,那般多的箱笼里头都是空的。”
小萧氏一顿,缓缓扭头看向荔水遥。
荔水遥便控诉道:“阿娘给了那样一套‘厚重’的嫁妆,竟没想到人家也会回敬吗?阿娘平日里嘴上说怎么怎么疼爱我,怎么就在我新婚嫁妆上摆了这样一道,令我难堪,令我难以在婆家立足,阿娘是真的疼我?”
小萧氏连忙道:“我的儿,阿娘生了你们四个,最疼最宠的就是你了,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么才嫁了人就质疑起生母来。”
荔水遥哭道:“棠家大娘子出嫁,她父母把聘礼一分不要都添在了嫁妆里,嫁妆变作了双倍给她傍身,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疼爱呢。”
小萧氏也拿帕子抹眼睛,哭道:“阿娘若是手里有,犄角旮旯都扫干净了都给你陪嫁也心甘情愿,可阿娘手里没有啊,我的儿,从前心疼你瞒着你,这会儿既被你问到脸上来,阿娘就实话说了,咱们家早就是外表光鲜罢了。”
荔红枝翘起二郎腿,露出尖尖的红绣鞋,“小妹啊,你知足吧,我作证,阿娘最疼的就是你了,最可怜的是我啊,十四岁就被高价卖过一次了,这才延缓了咱们荔家大宅的破败,维持住了世家外在的体面,才有了你参加曲江宴的资格,若没有我,你可做不成这镇国公夫人,我是你的大恩人,你得认啊,回头可得帮衬我。”
荔水遥低下头,啜泣起来,掏出帕子抹眼泪,袖子滑落便露出了右手腕那一圈触目惊心的青紫。
小萧氏,荔红枝母女俩顿时都有了反应,小萧氏坐直了身子,荔红枝直接走到荔水遥面前,抓起了她的手腕,上手就搓。
荔水遥疼的两眼沁泪,“别碰,疼。”
小萧氏沉着脸,问道:“他掐的?”
荔水遥不吭声,只是低着头哭。
“因为嫁妆?”小萧氏又问,片刻后自己嘀咕起来,“他送聘礼时那般大方豪爽,我还当他多么看重你呢。”
荔红枝撂下荔水遥的手,在她旁边坐下,勾着嘴道:“阿娘,小妹素来又傲气又娇气,无论在家还是在隔壁大姨母那里,你们都宠惯着,她会服侍人吗?在床帐子里怕不是一条死鱼吧,那镇国公,泥腿子出身的武夫,乍然富贵,又娶了世家贵女,可不得使劲糟蹋满足自己的兽1欲,小妹的脾气身子都遭不住,还得给她找个帮手固固宠。”
小萧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荔红枝嘻嘻笑道:“小妹,我这主意如何?”
冲我来
外头廊上,蒙炎抱臂站在门侧,堂而皇之的偷听。
厅上,小萧氏经过荔红枝的提醒,立马追问道:“遥儿,你别忙哭,细细和阿娘说来,洞房夜你在床榻上都做了什么?”
荔水遥涨红着脸呆住。
荔红枝乐不可支,点着荔水遥对小萧氏道:“你瞧吧,怕不是比死鱼强不了多少,镇国公那魁梧昂藏的身躯,怕不是还没得趣,她就晕过去了。”
“你再说,我不理你了!”荔水遥窘迫羞恼至极。
“你当她和你似的,荤素不忌。你且闭嘴,让遥儿说。”
荔红枝撇嘴。
荔水遥拿帕子捂着脸,带着哭腔道:“我本不愿意,他知道了我和表哥的事情,就发了疯似的。”
小萧氏顿时拍桌,“这就怪不得了,也怨你自己。”
荔红枝心里畅快,两手一摊,灿烂的笑道:“阿娘,这,咱们家好不容易出了个镇国公夫人,还指望她提挈呢,她不得宠,又有何用呢?”
门外的蒙炎已是周身都弥漫冷气,吓的身后侍女大气不敢出。
“容我思量思量。”小萧氏想到荔水遥的脾性和对长陵的情意,忙不迭问道:“新婚第二夜,郎子在何处歇下的?”
荔水遥一下子趴到茶几上,捂着耳朵,死活不吭声。
小萧氏恼怒,瞪着侍立在椅子后的九畹,“你说。”
九畹慌忙跪倒,磕巴道:“在、在外院书房。”
“为何是睡在外院书房?”小萧氏咬牙,“你说是不说,你的身契可还在我手里攥着呢!”
“我来说。”荔水遥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我撵出去的!”
小萧氏虚空里指着荔水遥冷笑,“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荔红枝在一旁添火,翘着二郎腿,笑道:“是呢,阿娘本还指望你能吹吹枕头风,给二哥谋个官职呢,这下子好了,回门礼是空的,这是人家镇国公在发怒,指责咱们荔家女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