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拿起帕子遮脸,故作委屈的哭道:“是啊,她于我有生身之恩,养育之恩,一时的错处我还能记一辈子不成,她没给我下堕胎药之前,我就为她备好寿礼了,舅父放心。”
蒙炎忽的揪住她的帕子拽到了自己手里,荔水遥惊了,一双星眸瞪大。
蒙炎见她脸上一滴泪也无,便面无表情的把帕子还了。
荔水遥一颗心嘭嘭跳,慌的六神无主,赶紧又拿帕子把脸遮了,再没有心思陪着说话了。
萧融世葛若素见状,干坐着也尴尬,便告辞回家去了。
待得他们走后,蒙炎也离府出去了。
荔水遥心慌意乱,生怕引起他的怀疑,晚上见他又如常的回来睡觉,全无异样,她稍稍放下心来,想着言多必失,他不问她因何假哭,她就也装着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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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五,小萧氏的生辰,因只是个散生日罢了,荔家也无人在意。
小萧氏一早收到荔水遥让兰苕送来的红宝石抹额,得意的大笑,“我说什么来着,母女哪有隔夜仇,遥儿素来孝顺心软,谁忘了我的生辰她也不会忘了,年年都想着,今年也不会例外。”
眼珠子一转,对镜将抹额勒到头上就去了隔壁棠家。
彼时,大萧氏正在理事厅盘账,一见她来了就把下人都打发了,揉按着额头就问,“你若是有正事就快说,若是闲磕牙就赶紧走,我忙着呢,没工夫搭理你。”
小萧氏在大萧氏旁边坐下,高昂着戴满金钗花叶的牡丹头,笑道:“四月初一是你的生辰,遥儿给你送了什么寿礼?”
大萧氏拨弄算盘珠子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她,但见她特意把额头伸着,一眼就看见了那扎眼的红宝石五福献寿抹额,“她竟还送你寿礼?”
小萧氏笑道:“遥儿的性情像兄长。”
大萧氏噼里啪啦打起算盘珠子来,冷冷道:“没刚性的东西。”
“这么说,遥儿没给你送?”小萧氏细细打量大萧氏一回,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顿时舒爽的哈哈大笑,“我们是‘亲’母女,没有隔夜仇,你不过是个姨母,又拆散她和长陵,想必是真的把你恨上了。”
“滚出去。”
小萧氏偏就不走,伸着额头给她瞧,“长姐,我这红宝石可大?你有这么大的红宝石吗?”
“来人,请荔夫人出府!”
“别赶我啊,我自己走。”
说罢,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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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三个月以后,荔水遥孕吐的症状减轻了,昏昏欲睡的时候增多了。
荔红枝把小酒馆开起来了,问她要酒。
她就在清醒的时候把陪嫁人口清点了一番,将没有差事可做的仆妇聚在一处偏院里,摘果子酿酒。
时光如流水,不知不觉便到了五月份,这日她正躺在花荫下摇椅上钓鱼,蒙玉珠拉着王琇莹兴高采烈的走了来,“嫂子,明日端午,长乐公主在曲江池办了个龙舟竞赛,蒙炙和上官九郎君他们一块报名了,我俩和荣二花七打算去给他们呐喊助威,嫂子帮我们打扮的好看一点,行不行?”
上一世也有此节,那时没有王琇莹,蒙玉珠和荣二花七两个小娘子一块去曲江池看龙舟竞赛,当时看龙舟竞赛的人摩肩接踵,她们都挤在一座石桥上,那石桥塌了,一桥的人都被砸进了水里,有的当场身亡,有的重伤残疾,蒙玉珠和荣二娘子就是当场身亡的,花七娘子胸腔遭受重击,虽救回了一条命,也不过多活了两年而已。
蒙炎既是重生的,他应该会有安排,荔水遥就漫不经心笑问,“你大哥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蒙玉珠气呼呼道:“大哥说端午就让我们几个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一年才一次的端午节啊,那么热闹怎么能错过呢,嘿嘿,我们打算偷着去。”
荔水遥缓缓坐直身子,“只说了这一句就完了?”
“哎呀嫂子,你别管,明日我带着她们过来找嫂子梳妆打扮,行不行嘛~”
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荔水遥的手撒娇。
“好,明日你们全都到我院子里来,一个都不能少哦。”
“谢谢嫂嫂,嫂嫂真好~”
荔水遥心想,这是危及性命的事情,蒙炎粗心以为他一句话这些小娘子就会乖乖的听,殊不知她们为了凑热闹自有自己偷溜出门的法子。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几个天真烂漫的小娘子重现前世的悲剧。
龙舟竞赛
荷叶掩映下, 一尾侧鳞金黄的大鲤鱼一口咬下挂在鱼钩上的半截蚯蚓就想逃,却不想把鱼钩也咬进了嘴里,挣命似的摇头摆尾, 激荡起哗哗的水声,荔水遥戴上丝绢夹棉手套, 挑起鱼竿, 把那鲤鱼摘下扔了回去。
金鳞大鲤鱼一沾水, 顿时迅速摆尾逃之夭夭。
前世坍塌的那座石桥是一座岁月久远的古石桥,她得到外头传来的消息是死了七八个, 重伤的十多个,还有轻伤的数不清, 因是争看长乐公主举办的龙舟赛才导致的这一场惨祸,长乐公主被御史弹劾,皇帝陛下就下旨狠狠训斥了一顿, 罚没了其一千封邑,还严令禁止长乐公主再举办任何宴会和赛事, 勒令其在公主府中反省。
长乐公主也因失去了这一项娱己的偏好而一直抑郁不平, 再后来就发生了那件惨事。
想到此处,荔水遥就果断做出了决定, 明日强行把玉珠那几个小娘子留在我的院子里必会引起蒙炎的怀疑, 既然如此, 索性从源头杜绝此次悲剧的发生,多救几个人,只当为腹中孩儿积福。
此时,九畹捧了一杯甜甜的玫瑰果饮走来, 荔水遥接在手里喝了一口便道:“去摘一筐子樱桃,备车, 我要去拜访长乐公主。”
九畹虽疑惑却不多问,当即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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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