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姑娘,这就有些夸张了吧。
可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该说的还是得说,只是瞧着吕献之时多了几分歉意。
没办法,这早知晓与晚知晓,想来也没什么差别吧。
吕献之绝望地闭上眼,不再多看。
“娘子,您是不知晓,公子遭了多大的难,奴婢本是四处闲逛也找不得陈世子,焦头烂额之际,就碰上了公子,公子神色仓皇,虽并未跑,却也是脚步匆忙,他,他被一群…女子追着。”
“那女子一个个都跟见了唐僧肉的妖精一样,各个盯着公子两眼放光,像是,像是要吃了公子。”
吕献之荒谬地睁开眼,这形容大可不必。
“奴婢,还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姑娘,她们身旁各个带着丫鬟,一个一个就想将公子围住,那一路都没什么人,她们…她们实在是太张狂了。”
“也不知怎么,躲着躲着,就遇见了五姑娘和陈世子,奴婢刚刚将您的话说与陈世子,公子就说他也要去寻您,奴婢和五姑娘便留下应付那些女子了。”
杨灵籁猜疑了不知多少状况,唯独没想着原来这人是掉进了蜘蛛洞,她斜睨了人一眼,继续问道。
“那女子们追他作甚?”
“奴婢一开始也纳闷呢,她们见公子跑了,竟将奴婢与五姑娘团团围住,是…问,是问,对,是说她们与姑娘孰美,奴婢自然是句句都回娘子了,可那群姑娘们还不罢休,又问与姑娘孰娇,这,这,奴婢就,就,就…没说娘子。”
盈月垂下头去,心虚的很。
她其实也想夸娘子的,可那群花姑娘们各个香气扑鼻,且娇笑不断,她想姑娘,确实是比不得的,但姑娘也别有一股凶悍的美,就怪,就怪,她们的问题太刁钻。
“哦?”
“这么说来,你与五妹妹倒是受不少了苦。”
盈月头摇地飞快,“公子…公子才受了苦,您不知道,奴婢从没在公子那见到如此惴惴不安的模样,公子一个人在外被围追堵截,求人不得,求天不应,实在坎坷。”
全程笑着听完的杨灵籁,话里弥漫着刀人的意味,“是本夫人做错了,不该将郎君一人打发出去,就该时时刻刻拴在裙带上才行。”
吕献之僵直的背又往上耸了耸,谁知这一下就撞到了脑袋,沉闷的声响在封闭的车厢里有些过于显眼。
一主一仆接连瞧他,吕献之默默地坐正回去,目视前方,丝毫不乱,想将此事就这般忽悠过去。
“郎君,你不疼吗?”
杨灵籁盯着他,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却没什么温度。
吕献之耿直摇头,见她只看他不说话,又忐忑着回了一句“不疼。”
噗嗤一声,原本风雨欲来的车厢晴空万里,杨灵籁捂着肚子笑地前仰后合,她看着这个木讷僵硬的男人,只觉得果真好玩。
“郎君,你当时不敢出门,就是怕她们追上?”
“不与三娘说,是觉得抵不过姑娘家,太羞耻?”
“郎君觉得,三娘与那些姑娘家,孰美孰娇啊?”
满是调笑意味的话,让吕献之觉得无言羞耻,本该因为杨氏未生气而轻松的心情越发胶黏。
侧过头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又想看看窗外到底还有多久能到府上,他实在是不能与杨氏再呆在一处了。
当时就不该为成婚而放松警惕,或许那些女子没什么纠缠之心,可被追的逃窜模样多般不雅,如今又要被杨氏嘲笑,他的日子已然原本的轨迹相隔甚远。
索性,国公府与长公主府当真相隔不远,一条街的距离就到了,吕献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直奔项脊轩前院而去。
“娘子,奴婢见当时见公子时,他好像都没跑起来。”
由此可见,娘子于公子而言,当真不同。
吕献之:当真是洪水猛兽…
杨灵籁一想到吕献之明明都被追的崩溃,却还是挺直脊背,快走不跑的模样就想笑,原来还是在意姿容的,能想着来找她避劫,也是脑袋没丢。
“盈月,他如何打发母亲的?”
这都被追来求助她了,到底是如何劝住王氏不派人来寻她,她实在是猜不到。
“其实公子,没去见夫人,是…是夫人碰巧撞见公子在廊上被人追,明桥正与连廊并行,公子仓皇的模样实在引人注目,夫人她站在那看了好久,奴婢在连廊尽头转弯时,回头一瞥,夫人她都还在看。”
“后来,奴婢经过公主府的一穿堂,结果就见夫人正巧站在一旁的树下,之后公子要去寻您,夫人又恰恰出现,便跟着去了,可却被长公主身旁的晶圆拦住,未曾靠近。”
杨灵籁怔了怔,王氏这是在看自己儿子的好戏,原来精力全放在逮儿子状况上了,反倒把她丢脑后。
这可真是歪打正着之奇葩中的奇葩。
静鹿园
杨灵籁到时,吕雪青与曲漱玉皆在,王氏正拉着曲漱玉的手不知在亲亲蜜蜜地嘀咕着什么,间或溢出几声笑,反倒是把吕雪青撂在了一边,小姑娘盯着桌上茶出神,偶尔瞧几眼王氏时的神色有些微微落寞。
她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愈发觉得王氏对于这一双儿女好似都不怎么亲近,反而对侄女颇加疼爱,有点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
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心,杨灵籁讨厌这种行为,你是眼瞎还是耳聋心盲,近处的人当无物,偏偏去寻个远的凉的捂不热的放心窝窝里疼着。
吕雪青第一个瞅见了门边的杨灵籁,她站起身来福身见礼,“嫂嫂好。”
因年岁尚小,她声音里还带着许多青涩意味,穿着一身月白色齐胸襦裙,从头到脚都是一般颜色,便是连绢花都是寥寥几多微蓝斜插在后,从前瞧,只能看着满头青丝盘做坐愁髻,添了老气,明明是该梳俏皮双螺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