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2/2)

出了荣褐堂, 盈月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了许久才发觉自己嘴唇干涩,手心冰凉, 她欲言又止, 忐忑道。

“…姑娘,方才……。”

“只是小小出口气罢了。”

盈月险险呼出一口气,“这还只是小小一口气啊?老夫人到最后都被姑娘怼地说不出话来, 奴婢在那光站着都要吓坏了。”

杨灵籁对她夸张的语气有些好笑, “那你这胆还得练练,你家姑娘我在这待了几个月, 唯一学会的就是,人善被人欺没用, 恶人自有恶人磨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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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脊轩

杨灵籁不紧不慢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明明这一次先去了卧房,却依旧未曾见着人, 只好又掉头回了次间。

项脊轩的正屋原是吕献之一人所住,这次间便闲置, 只是堆放了些棋盘、弓箭类打发时间的东西, 再后来, 她来了,便理所当然冠上了她的名字。

她和吕献之正巧,各占一屋,一间次间, 一间书斋, 井水不犯河水。

迎着走进去, 满屋暖色映入眼帘,墙上挂着一副她出府闲逛时淘来的仕女图, 正中是一张圆桌,罩着绣有瑞草葫芦的桌围。

仕女图的卷轴上已然泛起了黄,与这满屋处处暗藏的奢侈格格不入,却是杨灵籁这里最舍不得拿掉的东西。

进了这屋的人,只瞥一眼,便定能认出这画中之人正是她,却是与她有些不像,又有八分像。

大概是因为,画的不是现在的她,而是从前的她。

原主跟她长相大体无差,可总归是两个人。

她还在杨府时,初来乍到对于这个意外来到的地方,也是满心好奇,曾不知多少次偷跑出去,这画是她在一家茶坊所得,不是什么有名的画师,用的颜料和描线都与那些价值千金的东西无法相比。

画师画出后,她特意朝着原来的相貌改了几处,从此,她看画,就是看两个她。

挂在这般明显的位置,也不是所谓自恋,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她从来生的廉价,活得却永远不便宜,挂在这,是因为她能站在这,这画只要她在一日,便永远不会摘。

杨灵籁勾唇,朝画中人眨了眨眼,才去喊某个还在神不思蜀,连脚步声都不曾注意的人。

“郎君?”

一声没喊动,她无可奈何踩着步子走了过去,呵了一声。

“吕大公子,九公子,吕荣期,吕献之!”

侧头呆坐的人原本支在下巴处的手落了一下,脑袋不自觉回落,又慌张地抬头,看见是她,哑然失色,良久,嗫嚅道。

“你……回来了。”

想起她去了荣褐堂,眼神怔怔地将人上上下打量一圈,见没出什么事,想来也是没受什么委屈。

杨灵籁有些怪地皱了皱眉,他怎么这么不对劲。

明明出门前还好好的,为何现在眼神这般游离无神,活像个死人,原本粗心大意的人学会了细细琢磨,好不容易聪明些了,结果又陷进了不理人,喜欢发呆的傻子窝里。

“你……不会是真中邪了吧?”

“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也不见你笑,也不见你热衷什么,如今棋也不爱下了?”

“不是说要下你的棋吗,可是分出了输赢,白子还是黑子?”

杨灵籁扬眉,坐下身后,转了转身前桌上的茶盏,等人回答。

吕献之下意识去寻棋盘的踪迹,却发现小窗边的酸枝老料棋桌上空无一子,也是这时才蓦地发现自己本就是没有再下的。

他想说自己没有再下,可是却又心思杂乱,不想被盘问自己做了些什么,犹豫再三,撒了个不是谎的谎。

“棋子收拢起来了,黑子输。”

只是收起来,却没有下。

杨灵籁毫不意外地认为是吕献之下完棋后将东西收好了,至于黑子、白子谁输谁赢,本就没这般重要。

“罢了,你这木讷性子,讲什么都慢半拍,还是我说。”

“三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空前绝后,你知晓祖母她允了什么吗?”她满脸期许的看他,可人却只会摇头。

或许是冯氏的丑相让她打心眼的畅快,也就不在意他的反应,脱口而出。

“她允我去帮三伯母管账,料理府内!”

这个消息也的确打了吕献之一个措手不及,他眉心微微动了动,满腹狐疑, “祖母允你一人?”

杨灵籁嘴角瘪了,怨气横生,“谁与你说话,都得被气个半死。”

“你便不能好好地,稍微地夸赞我一番,这可是管家权,管家权欸,母亲争了半辈子的东西,如今才多久就到了我手上。”

“这意味着二房日后说不定再也不会仰人鼻息,彻底一家独大,国公府一枝独秀,这时候你竟然只顾着想其他,太煞风景了。”

说完又自己小声嘟囔,“但凡多发张好人卡,都不会显得这般无趣……”

又被嫌弃的吕献之眼波闪了闪,脸上泛着些肉眼可见的无措,他该如何赞赏人,像夫子每次考校后那般分发一些实用书册,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见他如此磨磨唧唧,杨灵籁都有些好奇这人到底会憋出一句什么话来,自己到底在他眼中又是什么模样的人,因此格外盯着人看了几眼。

“……我明日带你出府?”吕献之游移不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