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将士拿了两个水囊过来:“喝口。别在营里晕咯。不然到时候算起账来,俺可吃不消。”
容宁脸皱起来,接过水低头看向徐缪凌:“你从不会擦屁股,变成水也不会喝了。”
徐缪凌终于被激怒。他愤怒坐起来,一把拿过水囊吨吨吨就是一阵灌。灌完他猛烈咳嗽起来,就听身边容宁慢悠悠说了声:“水要喝慢些。不然白喝。”
边上的将士发出爽朗的笑声,惹得徐缪凌更加觉得丢人。
军营里的人不可能有空从早到晚照顾两个小孩。将士很快离开,徐缪凌喝完水回过神想要找容宁,看看容宁在哪里,却发现不过一会儿工夫,容宁人就不见了。
他抿了抿唇,强抑制浑身酸痛的难受,走去跟着侍卫继续练。
容宁取了小木鸟,溜溜达达走了,走的是军营正门,算是给人交代一声。
她现在这个年纪,白天混在军营里,傍晚早早回家沐浴习字,也学一些琴棋画。晚上用过饭稍走动两步,很快就要睡下。容家每个人起很早,前一晚必然早睡。
若是想要避开家人出去玩,得趁着现在。
容宁轻车熟路找到了要进城内的农户牛车,非常熟络塞了五文钱给人,和大爷招呼一声:“带我进城咯。我就坐您边上。”
大爷见小家伙衣着华贵,先是点头收了钱,下一刻便是叨叨:“小家伙怎么一个人?出来当心。外头恶人多。”
容宁坐在牛车上,闻着牛泥和货物上覆盖的干草味,晃悠着无处安放的两条腿:“他们打不过我。”
“恶人还和你打?”大爷哈哈大笑,“人家有的是办法。下药,或者用沙子往你眼里一泼,你看都看不见了,还怎么打。”
容宁明白:“阴险。”
大爷是过来人,一生见过的阴险多了去:“你这么一漂亮孩子,卖老多钱了。这么多钱够他吃香喝辣,阴险算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啊,不差钱才不懂。”
容家是不差钱。
不过上过战场的人,回来都能说出一箩筐阴险的对敌方式。这种阴险和恶人的阴险不同。他们要是不用点手段,命会留在战场上再也回不来。
大爷举例的两个招式,在战场上太过容易想到,几乎算是孩童才会想的。
“我下回多学点更阴险的。”容宁果断,“以恶制恶!”
大爷笑得高兴:“你这叫聪明,哪里有人说自己阴险的。”
小聪明容宁点头,认为大爷说得很对。
一老一小准备进城门。大爷让容宁下车了:“到了,你自个进去,进去后再上来。你穿着太好,他们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我孙女。进去后要我送你去哪儿?我绕绕路就到了。”
容宁跳下牛车,又取了五文钱放在大爷车上。
她摆摆手,极有气魄朝着城门走:“不用送了,我蹭个马车。”
于是老大爷就见着小家伙往城门内走,那些一脸肃然看上去极为骇人的侍卫,见到人后直接行了个礼,随后蹲了下来听小家伙说话。
再之后,小家伙就往里去了。
大爷好笑:“是个兵家人。”难怪无所畏惧,轻易自个出门。
城门侍卫会特意安排人和马负责预防突发事情。要是有什么八百里加急,要备留人马负责传信,总不能送信人跑到城门,人昏马坏,让侍卫去传信后,城门留个空口在那儿。
但容宁和大爷告别,所谓蹭马是蹭的城门口侍卫的……钱。
城门口侍卫尚有理智,知道不能随便给容宁开先例,于是每回见容宁来借人借马,都干脆利落花点小钱,帮人叫个马车。
这种事容府知道得清楚,于是每月会派人过来“结钱”。一来二去成了三方不戳破的默契。
容宁年纪太小,骑不了大马,除了和府上的人一起出行,基本不坐大马牵的马车。好在京城门口从来不缺马,很快有人牵了一匹矮脚马的马车过来。
连马带车还带车夫。
容宁满意,朝着今日值守的侍卫拱手:“祝您早日高升。”
值守侍卫扬起笑:“承您吉言。”
容宁坐着马车往里头去。到驶出一段距离后,她才开口:“往永安园去。隔一段地将我放下就行。”
车夫早已经收了钱,知道里头坐的人身份很高,在前头应声:“好嘞。”
马车车轮滚滚,容宁缩在马车内,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嗯,汗味和牛车味交杂。她极其坦然端坐:勉强宽恕,不代表全然宽恕。七皇子,这是您该有的待遇。
没过多久,马夫停下:“小姐,咱们到这儿差不多了。再往里就要被盘问。”
容宁出马车快步跳下:“嗯,回去吧。”她可以等侍卫换班时,和宫里的侍卫一起回。
马夫驾着马车离开,容宁徒步朝着永安园门口方向走。
永安园入口不止一个,南门口最大也最靠近南城门。容宁去的军营居于东面,如今这个口自然是永安园的东门。守卫不比南门多,当然也绝不会少。
她走到门口,对上了眼熟的侍卫。很好,是在军营里打过架的侍卫。
眼熟的侍卫看见了眼熟的容宁:“……”
大眼瞪小眼,侍卫缓缓开口:“小将军到永安园来做什么?”
容宁言简意赅:“恭贵人。”
侍卫当然知道恭贵人的事。昨天秋日宴七皇子受伤,恭贵人过世。为了不让秋日宴这等喜事立马变丧事,硬生生被拖到今早说的过世。
按理来说,后宫中有人过世,身份高的一般都要先送进宫里,让宫中人处理葬礼前的一些事宜。如今圣上常年住在永安园,恭贵人身份又不算特别高,处理这些事便也从宫里改成在永安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