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2)

轰隆一声巨响,羊头人被砸得低下头去,玻璃显示器炸碎,散碎零件冒着烟向下掉,郁岸从桌上纵身一跳,直接扒到羊头人后背上,它身上骚臭不堪,散发着牧场草料和粪便的气味。

郁岸一只手紧紧攥住羊角,另一只手伸到背包里,拎出一个沉甸甸的瓶子,重重向下一砸。

盛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扣碎在羊头上,碎玻璃朝四周迸射,液体飞溅,一股浓烈刺鼻的酒精味从狭窄的护士站中炸开。

这股刺鼻的气味极大地干扰了它的感官,羊头人受了惊,焦躁地胡乱甩动头颅。

郁岸这才发现,这山羊头骨并非面具,而是从脖颈血肉上延伸生长而出的,是这怪物真正的头。

白骨尖牙之间卡着一些血肉和骨渣,牙缝里塞着几根人的头发。它刚刚进食过。

果然是畸体。

其实,浏览了一番关于畸体的网页之后,郁岸唯一总结出来的有用结论就是,人类杀死畸体算正当防卫。

郁岸早有准备,顺势跳出门外,一连向内抛进四瓶酒精,玻璃瓶放鞭炮似的满地炸碎。随后他点燃打火机,抛进门里,毫不犹豫地拉上门,将提前摆在门口的输液架拉过来,斜卡在扶手上,把门把手别住,让它不能从里面打开。

一股蓝色火焰从护士站内腾空而起,门里传来铁蹄踏地的震响,门板虽然经受着一下一下猛烈的冲击,却只有稍微变形,至少还能撑个两分钟。

护士站的门是防盗门,与病房区的带窗木门不同,这是郁岸宁可再次踏入凶杀现场,也要选择护士站作为临时藏身之地的理由。

但砸碎酒精瓶子时,里面的液体免不了溅落在郁岸自己身上,那粘稠火焰沿着郁岸指尖腾地烧了起来,迅速爬到郁岸的衣服上燃烧起熊熊烈火。

他丝毫不慌,拐进洗手间里,将提前开着水龙头浸泡湿透的棉被裹在身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彻底压灭火焰。

郁岸躺在地上,浑身湿透,体温在迅速下降,被黑暗笼罩着,力竭和寒冷让人绝望。

面前不远处,有东西掉落在地上。

黑色的,指甲盖大小,似乎是一个蓝牙耳机。

郁岸吃力地向前爬,伸手将耳机拿到面前,戴进左耳中。

一阵嘈杂的电流音过后,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站起来。”

站起来……嗓音不算温柔,却拥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是警察吗。郁岸咬紧牙关,扶着墙壁重新站起来。

“沿着走廊跑到尽头,来监控室找我。”

此刻,耳机里的陌生男人成了郁岸唯一的希望,他目不斜视向前跑去,将羊头的嘶吼和冲撞抛在身后。

半路经过消防角,郁岸从里面提起一个沉甸甸的干粉灭火器,继续向前。这东西受到猛烈撞击时有可能爆炸,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没人会想用它当武器。

离廊灯太远,光线越来越暗,仿佛行走在巨兽的咽喉中,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挂有监控室标识的房门就在前方,可尽头的黑暗被一个高大的身躯遮挡,郁岸一下子就辨认出它头部山羊的轮廓。

郁岸也说不清耳机里的男人为何让自己如此信赖,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监控室,就像信徒望着天堂之门,其他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进去。

豁出去了,硬拼一手。

郁岸凝视着羊头正中央,如同瞄准镜锁定了目标,拎着灭火器微微转身,向左后方蓄力,奋力一抡——

霎时,羊头人身后监控室的门被一只穿长筒皮靴的脚重重踹开了。

接着,一阵尖锐的笑声从门内飞出来,郁岸耳边自动响起蹦极僵尸从天而降偷植物时的音效,咦——哈!

有个粉红家伙从门里一跃而出,双手高举一根铁架床上拆下来的空心管,迅猛落地,骑在羊头怪人身上,把锋利铁管贯入它厚实坚硬的后背,将其结结实实钉在地上,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

羊头怪人遭到背后偷袭,身躯受到猛烈的冲击,向前趴下去,胸腹着地狠狠摔在地板上,发出轰隆巨响,四肢挣扎摇头痛吼,但很快,刺耳的咩叫戛然而止,暴烈声响随之沉寂。

男人仰头露出一嘴锯齿三角牙,久久沉浸在杀戮的余韵中,似乎才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活人,便松开铁管站起身,紧了紧鹿皮手套腕部的金属搭扣,朝郁岸步步逼近,猩红双眼目光如刀。

他长有一头卷翘的淡梅子色长发,酒红色衬衫外穿了一件长风衣,胸前别着一枚银质胸牌,图案是公共导向标识中的地铁标志,下方则浮雕着他的名字:“昭然”。

这人看起来要比羊头怪人的危险系数高个十倍,郁岸几乎要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心虚地想难道自己误打误撞触发了场景boss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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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毛是攻啦

震惊,被评论区科普了,绯红是指艳丽的红色,我实际想要形容的是那种浅淡发白的粉红色……我也不知道叫啥了,真的不想叫樱花粉hhh

与昭然交谈

昭然从阴影中走到光下,狠戾气息随之收敛,如同一团火焰暂时熄灭。

他皮肤很白,眉骨高耸,双眼皮很宽,面貌似乎结合了一部分俄罗斯血统,且罹患某种异常白化病,使他的毛发甚至瞳仁都自然呈现一种淡粉色。

这容貌莫名熟悉,让郁岸短暂失神,可放任思绪去追寻了,又只追回一个虚无的结果。

难道畏光么。郁岸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弱点,抡起灭火器就朝那团粉红家伙砸去。

他突然袭击,对方也只能招架,抬起手腕柔和卸掉砸过来的沉重力量,并在灭火器罐壁上留下了一块不明显的凹痕。

灭火器脱手飞出去,郁岸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恶狗扑食般飞身撞倒昭然,骑在他胸前,水果刀尖抵在他颈动脉旁:

“别动。”嗓音仿佛山顶夹着薄雪的冷风。

昭然仰面躺在冰冷地面上,将双手举到头顶,并没反抗,像是气笑了:“还没入职,都已经骑到我头上来了?”

郁岸的耳机里也延迟重复了一遍:“还没入职,都已经骑到我头上来了?”

温和的态度,安抚性的肢体语言,和几秒钟前判若两人,郁岸已经无法从他身上找出一丝残留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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