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2)

“行了,干得不错,独自破解幻室的实习生除了你也没谁了,真给我争脸。”昭然笑出声,摘掉他的纯黑兜帽,将手腕贴在他发烫的左眼上降温,“过几天的实习生转正会上我得好好出把风头。”

郁岸终于老实许多。

“幻室?”

“是,畸体吞噬过人类的房间有几率形成幻室,即一个扭曲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你会见到许多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破解幻室需要做到两点,一是破解幻室运转的规律,二是杀死镇守幻室的畸体。”

“x光机就是美容院运转的规律么。”

“对。”

频繁更换畸核使郁岸的眼眶不堪重负,郁岸痛苦地抠出透视核,紧闭双眼缓解那股剧痛。

血慢慢从眼眶内的细小伤口中渗透积聚,最终滚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猩红的泪痕。

昭然看到他这幅模样,脸上的淡笑一下子消失。手边找不到医用绷带,他只好脱下衬衣给郁岸擦拭脸上的血。

郁岸微眯右眼,视线落在面试官风衣包裹下真空的上半身。

趁乱摸一下,应该没人管吧。

很细腻的感觉,没有毛孔,他怎么出汗呢?好像没见他出过汗。

腹部的皮好薄,可以揪起来,啊,感觉用手电筒可以照透的样子,真的好白。

昭然一边给郁岸擦血,一边把在身上作乱的手拨拉到一边去,习以为常地训一句:“起来,别捣乱。”

郁岸只好放弃,但目光依然在原地移不开,刚刚被自己捏过的皮肤变红了,仿佛白玫瑰的根茎插进红墨水里,雪白的花瓣一点一点升起红色,越来越浓。

他会不会去按摩店啊,被师傅按的时候是不是按到哪里红到哪里?结束之后是他给按摩店钱还是按摩店给他钱呢。

“叶警官拿到搜查令了吗。”郁岸摇摇头,努力把这些念头晃出去。

“听她说,不给批。”昭然让他自己按着止血,“但她还是来了,穿便衣,你留在电梯里,等下去接应她们。”

“你去哪儿?”郁岸抓住他的衣角。

出去看看谁把我实习生打成这样的。昭然哄道:“没有,没有,就随便看看。”

“先救人质,周先生就在……”

昭然已经站起身,紧了紧手套的搭扣,按下电梯开门键。来时叶警官特意警告过他,不准连人质一起无差别撕碎,否则跟他没完。

“人质?那可不归我管。”

两位畸体医生就蹲守在电梯附近,男医生扭曲肢体在走廊中游荡,女医生歪着头,手握白骨板斧,斧头是男医生的脚骨,趾骨拖行在地上,滋啦擦出火星儿。

他们知道郁岸逃不出电梯,所以优哉游哉地守株待兔。

等了不知多久,电梯门嘶嘶拉拉向两侧拉开,两位医生被噪音吸引,扭动肢体向电梯门接近。

然而没想到,跑进去一个郁岸,走出来一个昭然。

电梯门在昭然身后缓缓关闭,他舒活了一下手腕,瞳仁充血猩红,裂开唇角,露出一排尖牙,和善地问:“谁先动的手?”

他身上的气息在阴暗走廊中无声扩散,偏执而荒凉的木头气味令人想起荒地里盘根错节的枯木、吞噬整栋大楼却又干燥死亡的爬山虎,乃至深山掩藏的墓穴。

医生夫妻忌惮后退。

失去一条腿骨以至于仅能瘸行的男医生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支撑身体的那条腿似乎被一只手抓住,让他无法保持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他恼羞成怒,嘶吼着起身,刚欲抬手,手腕便又被一只手禁锢。

男医生环顾左右,恐惧如潮涌般袭来。

在美容院肉粉色的墙壁上,凭空生长出无数的手臂,皮肤苍白,指尖修长且锋利,它们布满墙面、地面甚至天花板,密密麻麻的手臂如同水中飘荡的发丝。

一只手率先按捺不住,指尖向下一刺,便贯穿了男医生的胸膛,男人仰天嚎叫,另一只手便撑进了他口中,向喉咙深处掏去,它们无孔不入,无坚不摧,好似吸血的蚂蟥,越缠越紧。

“啊——!”女医生见丈夫被困,喉咙里吐出一串尖啸,眼睛溢出血丝,双手抡圆了那柄白骨板斧,朝昭然的面门劈来。

昭然立在原地,不躲不避,双手甚至都没从兜里拿出来。

骨刃带着劲风急速接近,距离昭然的脸还有仅仅十厘米时,突然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半截骨节分明的左手挡在昭然面前,竖起双指,稳稳夹住了巨大的斧刃。

掉色?

郁岸手脚还有些发软,靠到紧闭的电梯门上,贴耳倾听外面嘈杂打斗,只听见畸体接连的咆哮和痛吼,面试官像个大反派似的在笑,显然实力碾压对方,正游刃有余地残忍玩弄对手。

每当听到这个动静,郁岸都不由得怀疑,自己加入的到底是不是正义的一方。

人质不归他管?那他是来干嘛的。果然面试官不是什么好人,理应被制裁。

其实郁岸也没多关心人质,他只是顺着面试官的意思说的,以为先提人质会让面试官认为自己有在认真对待今晚的任务。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点。

面试官并没有少一只手哇。

他虽然戴着手套,可给自己擦拭血迹时,郁岸还是能感觉到手套底下绝非虚无,他的手好好地长在手腕上呢。

“嘶,那你是哪儿来的。”郁岸拉开单肩包的拉链,右手正可怜地抱着手指蹲在书包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