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压床?不,他清晰地感受到胸口压着的是一只手,五指轮廓清晰可辨。
郁岸被迫仰躺着,能清楚地看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胸口抚摸到自己的脸颊,指尖指节透着粉色,却异常有力,单手就能压得他爬不起来。
拇指轻抚郁岸的嘴唇,随后便沿着脖颈滑进了被子底下,掌纹摩挲着腰腹的皮肤,一路向下,覆在某个部位上。
“谁……”郁岸紧咬舌尖,挣扎着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卧室门口的一声询问让郁岸陡然清醒。
“怎么了。” 昭然将新榨的果汁放到床头,倾身靠近床边。
一下子,压制郁岸身体的古怪力量潮水般退去,他如同溺水者终于撞破水面,扑到岸上大口呼吸。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身上的羽绒被,可床上空无一物,根本没人压在自己身上。
他扭头盯上昭然。
昭然挑眉:“我可没动你。”
郁岸胸口起伏,剧烈喘息,冷静下来后搓了搓脸,心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连梦里都是半截手,美容院任务对精神的刺激太大了。”
“我现在要去灰鸦游戏公司见他们总经理。叶警官还有事情要问你,中午十二点后你再去一趟窥视鹰局。”
“吃的都在冰箱里,微波炉在吧台上。家里的电子设备可以随便玩,如果要离开,记得临走把门关上。”
“嗯,我去趟厕所……”郁岸仍旧有些恍惚,居然在面试官的床上做这种梦……他甚至没与昭然视线相接,捂着下半身逃出卧室,冲进洗手间里关上了门。
“小鬼。”昭然回头哼笑,“都成年了,你藏什么呀。”
脸上虽笑着,昭然的行为却不同寻常。
直到郁岸离开房间,他都站在床前没动,因为脚下一直踩着一个东西。
被他踩着的是一只手,从半截小臂处截断,却富有生命般疯狂扭曲试图逃脱。
“我说过,现在别去碰他。”昭然压低的嗓音中带着不满。指尖不停叩击地面,仿佛在忏悔罪行,磕头谢罪。
砰的一声,断手像鱼泡似的被踩爆,碎渣喷射了一地一墙,但很快就蒸发成一团红雾,消散殆尽。
一阵疼痛传到昭然自己的手上,他冷声问:“谁还忍不住?”
藏在房间各个角落的手看到这一幕,纷纷害怕地躲到暗处,露出一小截手指头暗中观察。
等郁岸从洗手间出来,昭然早已走了。
“……有点丢脸,哎算了,忘了它吧。”郁岸揉了揉压乱的头发,忽然想起被自己遗忘在背包里的宠物小手了。
他跑到门厅,发现自己的单肩包还扔在原来的地方,纯黑兜帽套装已经洗干净叠整齐放在了台面上。
拉开单肩包拉链,右手睡得正香,翻了个身,小拇指挠了挠掌心。
“还好,还没死。”郁岸拿起右手,飞奔到洗手间。
右手被甩醒了,晕晕乎乎地动了两下,突然一股凉水冲到身上,让它打了个激灵。
“昨天太困,差点把你忘了。”郁岸把右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搓净它皮肤上的脏污,尽量避开伤口,右手逐渐适应,舒服地枕着拇指和小指享受淋浴。
污血都被冲洗干净,郁岸甩了两下,揪了块纸擦干。
右手呸呸吐了两口纸屑。
郁岸找到医药箱,拿出酒精给右手挨个伤口消毒,右手痛得直抽抽。
“别动,感染了你会烂掉的。”郁岸不想让它乱动,就把右手夹在腿间固定,然后一只手握着它,另一只手用棉球给它消毒。
他一边涂抹酒精,时不时回头扫视身后的家具。
其实从进入别墅开始就有种异样的错觉,总觉得这栋房子里好像有其他人在盯着自己似的,让人心里有点发毛。
小手们偷偷摸摸藏在家具缝隙里,悄悄露出指头偷看,郁岸一回头,它们就纷纷缩回去。
郁岸正忙活着,手机显示收到一条面试官的消息。
boss:“……你在干嘛。”
在给宠物小手的伤口消毒呢,郁岸一怔,地下铁会不会不准员工养这种小怪物啊,还是不坦白了,于是敷衍应付:“在看电影。”
boss:“别看不正经的电影。”
“??”郁岸一脸疑惑,怎么就不正经了,我说看电影又不是看片。
面试官可能是担心电脑中病毒吧。算了,回家好了,免得他在外面还要担心自己家被拆了。
郁岸换上衣服,把右手放到自己肩头,提起背包走了出去,锁上了门。
门一关,别墅角落里便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藏在犄角旮旯的手全都爬出来,挤到窗边,隔着玻璃注视郁岸离开,羡慕地看着趴在郁岸肩头的右手,还有一些手兴奋地用拇指和小指捂住泛红的掌心,从指缝里陶醉地观察郁岸。
右手则骄傲地站在郁岸肩头,向窗口瞭望的兄弟姐妹们表达自己的荣幸之情。
距离与叶警官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不值当回一趟家了,郁岸决定去附近的商场逛逛消磨时间。
走进商场大厅,香水柜台混杂的香味便扑鼻而来,富有动感的音乐在大厅中回荡。
早上九点,商场刚开门,一楼大厅只有零星几个顾客,郁岸旁若无人地踩着音乐的鼓点,带着右手穿越化妆品柜台。
右手新奇地趴在指甲油试用柜前,指了指正火爆销售中的热卖款“爆闪芭比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