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岸蜷缩在被角下,低落地闭着眼睛。
“你往好处想,就算嵌得上,也打不过。”郁岸敲敲他的头,“难道昭然心里不明白吗?”
“他明知道这世上能打败他的人不多,可还是来找你了。”
“但是他说他找错人了。”小岸嗓音发哽,紧闭的睫毛颤动。
“那你就直截了当地骂他。他弄伤你就骂他,满地打滚乱哭,听到没有。不然老怪物还以为自己养孩子养得超好呢。”
小岸吸吸鼻子:“听到了。”
小岸挤在床上,睡着了喜欢抢被,郁岸老是睡不踏实,天一亮就穿上衣服去客厅沙发上坐着发呆,思考接下来怎么做。
同一时间,昭然也从卧室里走出来,头发保持柔顺,而不是睡醒后本该卷翘凌乱的样子。
昭然走到沙发前,懒洋洋躺倒,顺势枕在郁岸腿上。
郁岸穿着套房提供的睡衣,外表看起来和小岸没有任何差别。
郁岸皱眉:“你知道你在枕谁吗。”
“反应这么冷淡,当然是你。”昭然闭着眼睛说,“换做他就会很高兴。”
“那你就去抱他啊。”郁岸恨恨往远挪开两寸,让昭然的头掉到坐垫上。
“我喜欢你,要我继续重复几遍呢?”
“别再说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郁岸盖住他猩红勾人的眼睛,免得被怪物的美貌蛊惑,“我来这里有正经事,你别挑拨离间妨碍我。”
昭然歪头从指缝间瞧他,表情忽然认真起来:“四年后我真的变弱了吗。”
“嗯,我就是来确认这件事的。”
“弱到什么程度?已经完全不能在弱肉强食之中保护你了吗。”昭然勾起郁岸的左手,反复审视手背上的电击枪烫伤。
“那倒还没有……但放任下去也说不准。你有头绪吗?”
“生老病死是人类循环,我也不会一直活在巅峰,”昭然坐起来,鼻尖贴近郁岸耳廓,“我知道,对人类而言利益最大化才符合原则,最终衰败的我,也会逐渐失去你吧。”
“你对我大哥发誓呀。”昭然用食指勾出郁岸脖颈上挂的眼睛图腾挂坠,“你更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后那个虚弱的废物?”
对蛤白发的誓是不可撤回的,说了假话就会立刻死掉。
郁岸抿唇沉默。
眼睛图腾挂在昭然指尖旋转,昭然一脸戏谑等待他的答案。
“发誓就发誓,我喜欢昭然,从泡在冰洞里的多手怪物开始,从我给他昭然这个名字开始,他就归我了,就算最后弱到变回一滩怪物,我也要跟它亲吻拥抱做ai。”
昭然尖牙微微张开,耳根漫上一层粉红色。
——
小剧场:
当日,蛤白正在看着三个蝌蚪宝宝玩积木,突然墙上出现漩涡位移之眼,对着他开始乱发誓。
“???”
大哥一跃而起,像拉手风琴一样捂住三只蝌蚪宝的耳朵。
鱼钩
————
清晨,服务生推着餐车从走廊经过,将新制的甜点和咖啡推进食品专用的电梯,在保镖检查过后送入一间套房,然后礼貌地退出来安静离开。
房间内弥漫着雪茄醇厚的气味,男人穿着浴袍躺靠在真皮沙发里,虽说身体保养得宜,但免不了上了年纪的缘故微胖走形。
方信面前的电视上放映着一段影像,模糊的视频中,穿着浴袍的方仁将一位年轻的小荷官按在地上,拎起装满钞票的手提箱砸碎了人家的膝盖,将那男孩子拖上了床,匆忙宽衣解带时被当胸踹翻,那小荷官便趁机跑了,方仁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到早上都没回来。
好色之徒险些误事。
方信并没有立刻派保镖寻找扶不上墙的哥哥,反而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口,似乎根本不担心方仁的安危。
他手边散落着几张打印纸,纸上印着两列黑白照片,将郁岸冷漠的脸各个角度都拍得清清楚楚,另外的纸上则是其他环境下的偷拍,背景为学校的单人浴室隔间,郁岸背对镜头,水从花洒喷淋在头顶,沿着紧实的脊背腰腹流淌,由于水温骤然变冷,他右侧大臂到颈侧位置受到刺激,浮现出一圈发光的太阳形花纹。
太阳印记的繁复花纹被单独提取出来,平铺印刷在纸上。
方信拿起手机,给一个没有备注名的神秘号码发去一条信息:“鱼儿已经咬钩了。”
许久,对方回复:“一切就绪。”
卧室门慢慢拉开,小岸揉着眼睛走出来,郁岸并没在客厅里,只有昭然坐在餐桌前,一个人无聊地拿叉子拨弄培根旁的溏心煎蛋。
实际上吃不下,他也觉得自己昨晚做得很过分,但找不到台阶下,习惯性装成大人,大人从不会主动道歉。
他回过神抬起头,发现小岸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视线相交,昭然以为他会赌气离开这里,小岸以为他会赶自己下船,却都没发生,相顾无言沉默着。
“这里很危险。”昭然放下餐叉,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