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保镖没复活,或许魔术师没帮方信,或许是小岸那边先动了手,总之少了一个定时炸弹,免得还要时时担心背后有人偷袭。”郁岸吹去枪口的烟尘,将保镖奥烈的尸体踢到一边。
昭然递来一条手臂,俯身来接他,郁岸便跳起来,坐到怪物肩膀上,昭然才慢慢直起身子。
郁岸在坐得稳当,两条小腿悬在半空晃荡。
“不是我说,”他在昭然变尖的耳朵边小声道,“你是真玩不过他们啊,四年后的昭然比你强多了。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小岸,啊?”
怪物的耳廓漫上羞恼的红晕,头偏到一边,沙哑嗓音一字一句回答:“我没有嫌弃他,许多人想做我的主人,但我不允许,我只要他。”
“……”郁岸捏捏他烫手的耳朵尖,脸上虽然没表现出来,其实心里受用得很。
空气中粒子密度增加的速度放缓了,还没超过昭然能容忍的浓度水平,看来j·s兄弟已经快将船上的石膏雕像封存完了。
昭然没有进一步怪化,一直保持意识清醒的状态,一切都在向可控的方向发展。
但希尔达夫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单手举起左轮手枪,对准昭然和郁岸。
“你能不能让开。”郁岸眼眸幽深,垂眼凝视红帽女人,“二级银核载体不自量力挡什么路?他只要不用轮盘赌,你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原谅我只能站在这里,方先生救助了我的女儿,为他完成心愿是我许下的承诺。”希尔达夫人一步不退,顶着怪物强盛的威压,举枪的手臂也未曾弯曲一毫。
“那你就走开,活下来回家陪你女儿,她一定很想你吧。”
“她在天堂等我。”希尔达虔诚道。
“……找死。”郁岸的共情能力已顶触上限,一股嫉妒的愤恨从压抑已久的心底喷薄而出,“昭然,给我踏过去。”
希尔达率先动手,长腿一蹬货箱边缘仰身跃起,向后空翻躲过昭然落下的腿,左轮手枪弹匣转动,一枚畸核子弹离膛而出,枪口燃起银色的火焰。
隐身的同伴身亡,她无法再做到瞬间接近昭然防备疏漏处,左轮手枪射程又不够远,她也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射击距离,只能孤注一掷,靠最后五枚珍贵的高阶畸核子弹拼个死活。
时钟失常的光环从地底绽开,第一枚接近的子弹被日晷逆流,沿着射来的轨道原路退了回去,希尔达知道昭然能选中一件东西逆流时间,趁他时钟失常用在第一枚子弹上时,接连射出了第二、三枚子弹。
时钟失常日晷消失,光环旋转绽放为太阳图腾,战神旗帜的太阳光芒中央召唤出一位骑士灵魂,铠甲厚重的铁链锤骑士迅速移动靠近,与郁岸的位置重合。
顿时身体被温暖的透明重甲包裹,郁岸举起球棒,笼罩在他头顶的骑士灵魂就跟着举起重锤。
他抬头观察自己的血条,稀疏的三格血条外包裹了厚厚的一层金色护盾。
郁岸从昭然肩头飞身跳下来,在短暂滞空的瞬间反手一棒,高傲球棒击中飞来的畸核子弹,万圣节涂装的球棒表面爆开一片火花,手臂被那股恐怖的力量震麻,血条外的护盾也随之轰破。
没有骑士灵魂的保护,他是不敢接这枚畸核子弹的,但昭然的战神旗帜所召唤的六种骑士灵魂中,铁链锤骑士可以给友方增加最厚实的保护,而高傲球棒的特性是永不折断,郁岸才敢挡这一枪。
挡住了前两枚致命的子弹,昭然血条上天然自带的金色护盾已经修复了近一半,第三枚子弹击破刚刚修复到一半的金色护盾,剩余两枚子弹命中了昭然的腹部和大腿。
畸核弹在血肉中爆破,好比吞食了一颗手榴弹在胃里炸开,昭然被炸掉了一部分血条,暴躁地扑向希尔达,庞大的身躯跃至高空砸向地面,将甲板砸地炸开一个大坑,希尔达仓皇躲避,却难以躲开昭然细长有力的手臂,长臂狠狠一抡,便将希尔达整个人都掀翻出去。
希尔达惊叫着翻出护栏,单手挂在船舷上延伸的畸核锁网上,手指被网格割出深深的刻痕,鲜血沿着胳膊淌进衣袖,滴在她的脸上,脚下已被黑暗吞噬,只剩惊涛骇浪咆哮的声音。
她摔下去的位置距离匿兰很近,匿兰持剑警惕向后跳退了好几米,以免被她的互换技能拉走。
在这段时间里,希尔达有充足的时间与匿兰换位,但她只瞥了匿兰一眼,并没有使用能力。
“你……”匿兰向前走了几步,趴在护栏边鬼使神差朝她伸出手去。
希尔达注视着匿兰的脸,严肃冷寂的脸第一次变得温和。
可她还没有把手递过去,忽然表情一僵,脖颈侧面动脉处竟无缘无故出现了一个十字形的匕首洞,仿佛存在一把无形的刀刺了进来。
希尔达夫人脸色僵白,仰头望着匿兰的脸,没有求救,只轻描淡写像在闲聊:“年轻真好啊,过了四十岁就只能期待着岁月把我忘掉,少长几道皱纹就好。”
无形的锥尖从希尔达夫人脖颈中猛地拔出,血柱迸发,像水龙头一样向外喷射而出,她手指一松,坠落进翻卷的黑暗中。
“啊!”匿兰向下伸手,只抓回了一顶红色的黑纱礼帽。
四年后破旧的游轮甲板上,满地起翘和碎裂的地板,缝隙中积淤着粘稠的血浆。
希尔达夫人靠在小岸胸前,已经停止了呼吸,染血的颈侧留下了一个十字锥形孔洞。
小岸面无表情勒着她的脖颈,纯黑兜帽被血液浸染湿透,右手垂在身侧,鲜血沿着手中的破甲锥尖滴落在脚边。
十八岁的郁岸战斗力最强,身穿纯黑兜帽,缠英雄拳套,持破甲锥,在昭然战神旗帜的加成下,轻甲苦无忍者骑士灵魂给他增加了肌肉强度和敏捷,不镶嵌任何畸核就能做到单杀希尔达。
男保镖的尸体躺在昭然脚下,从地底探出数只鬼手,缠绕在尸体脖颈和手臂上,吸收吞噬着骨骼上附着的血肉。
小岸推开希尔达夫人的尸体,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他向后打了个趔趄,跌进昭然怀里。
“我、还好……”小岸喘着气,把破甲锥咬在嘴里,按了按身上疼痛的地方,勉强站稳。
“你也许有希望在茧里契定我的。”昭然蹲在他身边,脚下的血泊倒映着他的脸,“当年如果不是我们还没做足准备……”
“迟早会的。”小岸抹了把唇边的血丝,垂下眼皮,“而且只有我可以,别人谁都别想。”
希尔达和奥烈一死,再无人能阻挡昭然的脚步,郁岸坐在他肩膀上,吹出尖促的口哨指挥着怪物势如破竹。
昭然迎着枪林弹雨,低吼冲进护卫队保镖群中,落地震起一圈圈涟漪似的金环,满地金环散开,边缘相互碰撞,引发一连串的爆破,人们被炸到空中,连着手中的武器一起坠地,砸得七零八落。
郁岸抬手朝天开了两枪,倚仗怪物做靠山,大声威胁:“不想死的统统闪开,到甲板另一头去!”
两侧的护卫队员受到威慑,颤抖地举着枪,脚步却一直在后退,给高耸稳健如山的怪物让出一圈道路。
“匿兰!现在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