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春明指:“后面。”
顾培把菜端起来,送到了鲍春明的台阶上。
一盆又一盆,当着大家的面端走之后,他蹲到台阶上,把刚才浸湿的地方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把纸扔进了鲍春明家的垃圾桶。
邻居们又疑惑了:这人咋这么怪,不就个台阶嘛,他也要弄那么干净。
鲍家媳妇跟大家小声解释:“听说他从小就长在国外,国。”
“那怕看不上咱白青那寒酸的小屋子吧,哎呀他进去了?” 一大爷说。
大家一看,果然,顾培弯腰,撩帘子进门了。
林白青上辈子跟顾培的相处中,也经历了他的审美变迁,一开始他喜欢欧式简约风格,后来慢慢的就会喜欢上简中式的风格,一开始喜欢住楼房,后面就会喜欢上四合院。
但他的装修风格就跟他的性格一样,全是侘寂风,通俗点讲也叫古墓风。
而她的小屋子是叙利亚风。
胸罩内裤挂在中间,做饭的时候凳子垫锅,做完了再擦干净来坐,仅有的一张桌子上摆满了书和针筒,床就更窄了,没地儿放衣服,枕头就是衣服做的。
虽说还算干净,但着实不雅,所以顾培进门之前她正忙着收拾。
但她才扯下内裤,他已经进来了,林白青赶忙把内裤压到了枕头下面。
窄窄的屋子,顾培又太高,一进门碰上她的电灯泡,打的电灯泡咣啷啷响。
林白青也很尴尬,说:“不习惯来这种地方吧。”
顾培想坐的,但仅有的一张凳子太矮了,他目测了一下,估计自己坐下去会像是蹲,于是就坐到了床沿上,但床旋即嘎吱一声响,他于是腾的又站了起来,因为床居然是晃的。
见窗台上有报纸,叠起来塞到床角下,试着床稳了,再坐下,这才说:“我留学的时候也住过这种地方。”又说:“你的房子特别温馨,布置的也好。”
那当然,虽然窝小,但林白青布置的可温馨了。
看桌子上有本红皮大笔记本,顾培翻开来看了,但一看,他皱眉头了。
因为字迹着实潦草,而且涂涂改改,圈圈划划,简直无法入眼。
仔细辩认过,他又说:“这是护理笔记吧,你记录的很详细,就是分类不太明确,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教你,让你的笔记更简洁,重点也更突出。”
那其实是招娣的笔记本,林白青另拿过一本来,坐到了顾培身边,凑脸过去,指着说:“那本红皮的是我妹的,这本才是我的。”
作笔记也讲天赋的,林白青手把手帮招娣列过格式,但她的笔记做出来,却总是会搞的乱七八糟,说多少回都不管用。
林白青的就不一样了,她跟顾明一样,每天诊了几个病人,都是什么症状,病情怎么样,用了什么药,病历一份,晚上还要自己记录一份,这一份字迹娟秀,一条条一行行,罗列的极为工整,简洁明了,顾培翻了翻,又看了眼林白青,这是头一回他见有人记笔记字迹比他的还要工整。
看她的笔记,简直赏心悦目。
顾培在专心看笔记,林白青在专门看他的脸。
她的皮肤在女孩子中都算最好的了,但比起顾培的似乎还要逊色了点。
她摸过他的手,触感凉凉的,跟玉似的,看他脸上皮肤那么细,林白青就想试试他脸上皮肤是个什么手感。
她还想捉捉他的脉。
顾培当然很健康,但医生捉脉,病脉居多,健康的脉很少。
林白青挺好奇的,像顾培这种身体机能由内而外的好,而且正值人生黄金年龄的人,那脉像会是什么样的,一定特别的蓬勃吧。
突然,只听一阵脚步声,林白青听着是招娣回来了,腾的要站起来,鼻子碰上顾培的下巴,顿时疼的眼泪都飚出来了,转到桌旁捂着鼻子。
而招娣一进门,就看到魔鬼小叔坐在床沿上,她姐捂着嘴巴在哭。
作者有话说:
卫军:想劝又不想劝,心思复杂中……
招娣:我姐被欺负啦!
鲍春明:我的菜真的很香呀,呀呀呀。
送子观音
(你不不婚主义吗,这就要结婚了)
招娣腾的一把从晾衣绳上扯下了衣架子。
她是想保护姐姐的, 但她这一扯,晾衣绳断了,上面的衣架子哗啦啦掉了下来,全砸在了桌子上, 桌上的书被打倒了, 墨水瓶也眼看打翻。
顾培手速极快, 把两本笔记本插进书中, 又把桌上零乱的墨水瓶, 笔和纸全部归类, 手快到招娣和林白青都没看清楚, 一张桌子已经被他整理干净了。
但他才整理干净,只觉得头上悉悉祟祟,伸手一扯, 是电线, 房顶的电线整个儿掉下来了,墙上挂的毛巾抹布锅铲也全掉了, 这屋子瞬间从叙利亚风变成了难民营风。
招娣护在姐姐身前,紧张极了。
她怕小叔要生气, 要发脾气,还怕他会打人, 但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欺负她姐呀, 婚事还没定就上门欺负人, 这算啥。
林白青的鼻子已经舒服了,遂对顾培说:“您先回吧, 明早来接我就行。”
顾培看招娣跟只胀了气的小河豚一样, 也很尴尬, 点头说:“好。”
但示意招娣站远点,他把落下来的电线绳子绕到墙上,一颗突起的钉子上,再把多余的电线打个蝴蝶结,那颗一直在门口摇摇晃晃的灯就照到书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