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几大家,顾家为医,柳家经营木料,另有楚家,世代经营文玩玉器。
这楚三合只是小打小闹。
楚家有个叫楚春亭的,据说坐拥各种珍奇古玩,名家字画,明清瓷器,每一样拿出来都价值连城。而最为轰动的,就是他在东海博物馆建馆之初,曾一次性向博物馆捐赠了上百件历史文物。
但那位楚春亭跟顾明,陆庆坤是一辈人,年龄已经很大了。
这楚三合大概三十出头,跟顾卫国是同龄人。
在上辈子,有一段时间顾卫国跟这楚三合走的很近。
林白青乍看之下不认识,是因为他后来会暴瘦,瘦的特别厉害。
而只要他来找,顾卫国都会热情接待,跟个小马仔似的,对楚三合鞍前马后。
林白青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他脸色不正常,瘦的也不正常,她曾经提议过,让顾卫国劝楚三合去医院做个检查,或者让她诊诊脉,看看有什么病。
但顾卫国是这样回答林白青的:“青青,这世界上有些人死了比活着好,于自己于别人都好。”
果然,后来这楚三合再没找过顾卫国,应该就是死了。
在林白青记忆里成了死人的楚三合跟顾卫国看起来才刚刚认识。
楚三合指气颐使:“照规矩,想要东西你得先帮我办一段时间的事。”
“办事容易,但您得先让我看看货,对吧。”顾卫国笑的毕恭毕敬。
楚三合说:“那可是古玩,我好容易收来的,能随便给你看?”
顾卫国也不傻,说:“你要拿个假东西忽悠我呢?”
“我这么大的古玩店开着,能为了一副针就忽悠你,你也太小瞧人了。”楚三合说:“文玩得讲缘份,你先帮我跑一段时间的腿,让我看看你的心诚不态,心诚则灵,不就个小东西嘛,只要你跑得好,到时候东西我送你。”
顾卫国显然不太信,狐疑的盯着对方看了半天,商量的语气:“楚哥,您让我干的事情有点丧良心,东西都不给我看你叫我怎么帮你办事。”
楚三合抱臂思索片刻,说:“看你态度还算恭敬,我也是诚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给你看看照片吧,但你要事情办不好,那针我可就卖别人了,就保济堂,我开价十万他们都愿意出手。”
顾卫国一听保济堂都参于进来了,态度又恭敬不少:“谢谢楚哥。”
楚三合左右四顾,掏出一沓照片,轻飘飘的甩给了顾卫国。
顾卫国接过照片,如获至宝,仔仔细细打量着。
林白青就在他头顶,也想看看,但大晚上的光线黯,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得到,照片有好几级,而最显眼的一张上,是个皇帝九针的铜针筒。
她的心怦然一跳,因为这副针筒在五年后会属于她。
可以确定,这确实是玄铁金针。
楚三合说:“陆庆坤见过针,要问针真不真,他能做保,你要心诚,咱们价格好商量,但如果你心不诚,想要针,门都没有,所以,想要针,你就得表忠心,先帮我办事。”
“办办办,我帮你办!”
要说陆庆坤做保,不但顾卫国信,林白青也有点信了。
陆庆坤比顾明小十多岁,还曾到灵丹堂学手艺,不但有针灸手艺,也是个良医,但说来挺可怜,他是在六十年代,也是在革命中被小将打断手的。
本来保济堂和东海金针都该是他的,但他手废了,就把金针传给弟弟了。
也不知真假,反正有传言说他的手是他弟挑唆小将们打断的。
他的手还是顾明针灸好的,他不会骗灵丹堂的人。
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此时楚三合跟顾卫国俩在窃窃私语,林白青遂准备先回家,明天再观察,看楚三合委托顾卫国办的究竟是什么事。
只要是违法犯罪的,她立刻把顾卫国举报到公安局,先把他送他进局子再谈金针,一举两得。
但她才准备走,就知道答案了。
顾卫国有点激动:“驴打滚我可以帮你收,但我是个退伍军人,我有原则,女人孩子我不能欺负。”
楚三合先骂一句:“你个穷丘八,活该你他妈的穷。”
顾卫国搓手:“楚哥,赏点别的活吧,啥硬茬我都吃下下。”
楚三合冷哼:“知道你们这些穷丘八为什么到了社会上吃不开吗,就因为你们傻,讲他妈的原则,现在这社会弱肉强食,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哪来他妈的原则。女人孩子不欺负是吧,那我换个硬茬,有个开地下赌场的欠老子三千块,驴打滚下来是一万三,先把那笔账给我收回来。”
顾卫国捏的拳头咯咯响:“小意思,楚哥等着就行了。”
林白青可算明白为什么顾卫国让她别打听金针的来路了。
所谓驴打滚,就是高利贷。
楚三合明面上开的是古玩店,私底下却在放高利贷。
这是个人渣!
他用金针吊着顾卫国替自己当打手催收,也就怪不得将来她每每问及,顾卫国都会说别打听,她知道了会良心不安。
“听口气楚老板是个阔气人?”林白青说着,轻轻一跃,从树上跳下来了。
大半夜的,楚三合眼见头顶掉下个人来,不,不能称之为是掉,别人掉是扑通一声,这女孩是轻轻的,慢慢的飘落,落地既不摔也不弹,稳稳的站着。
昏黄的灯光下小姑娘一袭运动服,圆圆的脸儿,像个中学生。
但楚三合给吓的,肥胖的身子像只虫子一样在颤着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