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一介阉人,殿下还忌讳。”说是这么说,陵渊还是微微偏开了些许目光。
擦完脖颈又擦她的手臂,陵渊说道:“身上的,殿下唤琥珀进来擦?”
嘉恪微低着头:“琥珀不在。”
这个“不在”的意思,陵渊再清楚不过了——这是被皇帝命人带走了,是生是死不好说。
“那微臣也可代劳。”陵渊说道。
嘉恪抬眼看他,细细看了一阵,笑道:“就算是阉人,你这双眼还是男子的眼睛,皇帝可真是信任你啊。”
陵渊本不想解释,但终究说了一句:“微臣今夜前来,是凑巧。”
并非皇帝授意。
嘉恪探究地看着他:“陵督公来讨好孤?想得到什么?”
也许是,想为从前的自己上药罢。
陵渊也不清楚。
“殿下不再为难微臣就是了。”陵渊听到自己这样答。
“呵,”嘉恪笑道,“孤要为难谁,有时候孤自己都不清楚呢,可不敢给你这个保证。”
陵渊知道不会得到什么肯定的答复,他也不是为了什么交易而来。他想了想,从一旁的妆案上寻出了一条系发的长绸蒙在眼上,说道:“这样如何?”
他蒙着眼,不知怎地显得他的鼻梁似乎更为英挺了。
嘉恪略略凝视了一瞬。
陵渊听得悉悉索索的宽衣解带之声,伴随着十分轻的抽气声,显然是身上的伤痕牵扯到了。陵渊刚想伸手,就听嘉恪轻哼道:“孤习惯了被人服侍,不然才不要你动手。”
陵渊掩饰着一丝笑意,说道:“是,殿下自然是需要人伺候,无需自己动手。”
其实本可以再唤个他信任的宫女来,其实本可以解开穴道让她自己来。
但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略过了。
陵渊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嘉恪同样也不清楚。
许是如同月光,也不清楚自己会照向何处,照在何人何事何种心情之上。
陵渊为嘉恪擦拭干净周身伤痕上的血迹,仍是蒙着眼为她擦涂上好的伤药。清清凉凉的膏药令嘉恪感到舒服了不少,她问道:“这么上等的伤药,皇帝赏你的?”
“嗯。”
“你也经常挨打?”
也?
陵渊虽蒙着眼,依然看向嘉恪。嘉恪似是自觉失言,呵呵一笑,说道:“宫人么,都经常挨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