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从不?矛盾,从始至终,她们的?思想立场都是统一的?,她们共同视一个?群体为?朋友,为?他们奔走。
而又不?约而同地视另一个?群体为?敌人,为?了?对抗共同的?敌人,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袭绿烟可以在他面前伪装的?那么天衣无缝,因为?她没有装,当与她同路时,她确实可以像她表现得那样,对他充满“善”。
但那种善不?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的?那种善,而是一种顺昌逆亡的?至高姿态,一旦挡了?她的?“伟大事?业”,那么她就可以瞬间变得和袭红蕊一样残忍。
而袭红蕊,是一种更奇妙的?存在,她既是“古人”,又是“未来人”,兼具了?两种人的?“善”与“恶”。
所以在他们还?在筹谋利用老皇帝短暂获得力量时,她已经决定釜底抽薪,将老皇帝一起干掉了?……
别想了
崇文帝自从得了仙丹, 就迷上了那种感觉,每天都要吃一颗,精神百倍。
德仁看?着, 微笑着上前:“陛下, 这仙丹看?起来果然?有效, 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
崇文帝原本很快乐,听到?德仁的话, 动作?一顿。
虽然?袭红蕊痛快地同意了他更换燕小飞的要求, 没多说什么?, 但再见面?总有些尴尬。
总这样?下去也不行, 崇文帝决定和袭红蕊缓和一下关系, 就命德仁送一些东西?,慰问一下。
东西?不东西?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软得服。
德仁听了, 立刻微笑着领命,前往凤仪宫。
如今德仁重新得势,再来凤仪宫时, 凤仪宫的人终于不再视他如无物。
只是在表面?的言笑晏晏下, 德仁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些隐藏的东西?。
袭红蕊看?着他, 脸上是很正?常的有点赌气, 又有点释然?的表情,最终抬头?看?向德仁:“感谢陛下挂念,等忙过年底这段日子,我就去看?看?他,对了, 陛下的身体还好吧?”
德仁看?着袭红蕊无懈可击的脸,若是他不知?道丹药的秘密, 恐怕只会把这当成是寻常的询问。
躬下身,满面?微笑道:“托娘娘的福,几位仙长进?献的丹药非常有效,陛下近日的精神好多了。”
袭红蕊顿时面?露惊喜:“如此妾身就放心了!”
不过随后又道:“近日公务实在繁忙,本宫实在抽不出时间?,还请公公多费心,好好照顾陛下的身体。”
“道院那边干系重大,需要一个得力的人看?着,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还请德仁公公多留心。”
德仁抬头?看?了一眼袭红蕊被精致妆容裹挟着,看?不出什么?神色的脸,微微一笑,躬下身去:“是。”
寒暄了几句,袭红蕊便命人送客了,这次来送的是如意和言钰。
这两个人曾经大概都算他最“亲密”的人,而如今看?他的神色,充满了一种不明的意味。
言钰殷勤地将他扶下台阶,似乎还是当年跟在他身边讨生活的那个小太监,而如意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
两个人一起将他送到?廊下,言钰俊美的脸上,笑靥如花,轻轻道:“干爹,小心啊。”
德仁面?色不变,无可挑剔地微笑,揖手还礼。
当走出凤仪宫,回头?看?着夜幕下这座幽微的宫殿,厚重的眼皮裂开一条缝。
时移世易,菟丝子也能噬人了。
……
曾经是德仁一力主张,让袭红蕊进?宫,破坏了宁澜的计划。
而如今,德仁又重新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只要掀起一个头?,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老皇帝的默许下,旧党开始顺理成章地向着宁澜汇聚,德仁是最重磅的那个,却?不是唯一的那个。
不过都没什么?卵用,因为今年的财报又出了,又是一个盈利年。
年年盈利后,众人已经清楚意识到?,想要影响袭红蕊的政绩,靠小概率事件,大概率不可能了。
她把这个盘子,从底层开始,一层层盘活了。
这几年为了向民众卖好,袭红蕊一直在减税减赋,税收是一国之本,动税原本是动国本的事,但袭红蕊一直没翻车。
因为她一直以?来的主要思路,不是巧立项目收税,而是扩大税基,一块块灰掉的税基,因为她重新亮了起来。
废献纳,收藏田这种事就不用说了,与之相伴的,还有不可忽视的,一年年暴增的人头?数。
这种暴增,不是出生人口的暴增,而是正?常劳动力的暴增,也就是传说中的“黑户”。
大齐管控户籍其实很严,没有户籍,想干什么?都干不了,但即使如此,也藏着数不清的黑户。
有户籍就代表着要交税,朝廷没钱就找底下人各种巧立名目,加征赋税,成为黑户还能活,成为纳税人就只能死。
但成为黑户,就不能算正?常人了,生存更?艰难,只能向着两个方向进?化。
一个是成为当地大户人家的私奴,一个是落草为寇。
如今袭红蕊废止献纳,废止私奴,官令条文,黑纸白字,将地主豪绅和雇工的关系,强令限定为雇佣关系。
不管实际执行的怎么?样?,有了条例法度在,违反了就是违法,违法就要承担违法的风险,这就是袭红蕊要的效果,可以?存在,但不允许合法的存在。
明确的法度出现后,就开始拼执行力,这才是最困难重重的一件事,而袭红蕊别出心裁的用下民来对冲中上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