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喘过气,胸中波浪渐平,她几步走上前,直对着那张面无波澜的脸。
“江淮,你欺人太甚了!”
江小侯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挑眉冷笑一声,似乎是听见了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
“欺人太甚?”
“受伤间隙带着不速之客前来,连通报一声也无,当我侯府是什么地方?”
他毫无波澜地迎上她恼怒的目光
“林若雪,是你欺人太甚吧。”
林若雪几乎被气笑了,干笑两声:“好,我不跟你吵。我可以在医馆里待到暮色四合,但你江淮的这间地界儿,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江小侯近到唇边的茶盏一滞,半晌,将其不轻不重地重搁回案上。
起身,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向床榻边。
“‘随你。”
………
空气瞬间像是冰封般冷滞住。
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林若雪气得一跺脚,转身便跑出门去。
走在新修的石板路上,虽然她心中有气,但也不能不承认安平侯府的景色向来没得挑剔。
堆积着怒意的脚步渐缓。
春意融融,几声莺啼穿过芭蕉叶钻进人的衣衫里,空气中飞濛着浅浅窸窸的柳絮。日光正好,融去料峭春寒化作池塘中的碧波粼粼。
她感到阳光拂在自己身上,酥酥软软。
林若雪脚步顿住,几只锦鲤循声游来,从水面中探出半个脑袋。
有趣。
争执过后烦恼渐被眼前景象拂去。她迈着小碎步走进石板路尽头的廊亭,轻挽纱衣,凭栏而坐。
一池的锦鲤争相而来,在她身下欢快地吐着泡泡。
这一幕正好被前来探伤的刘宁和王敞之撞见。
一胖一瘦的两个小孩远远地瞧了半天,确认半天亭子里的少女就是林若雪其人。
相顾对视一眼,呆头呆脑的王敞之睁大眼懵懵懂懂,而刘宁倒是一副看透了什么的了然神情。
刘宁此人,生得其貌不扬,却最是精干多谋。
王敞之推他一下催促道:“别发呆了,淮哥等着呢!”
他思忖着眯起眼来,眼睛缝儿细细的,活像一只瘦弱的灰耗子。
没言语,转身带着王敞之向屋内行去。
果然,江小侯沉着一张雪白的俊脸,端坐在床榻上,似是闭目养神。
察觉到脚步声,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眼皮,一副不快的样子。
刘宁眼珠子一转,便大致猜到这是刚起过争执。
他轻咳了一声,缓步走上前。
王敞之已然大大咧咧在床头坐下开始嗑瓜子,刚要张嘴说话,却被刘宁一个眼风扫来,讪讪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