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一转,缓缓走到那个骂得最凶的士兵面前,“你方才说要将将军夫人如何处置?严刑拷打?”
那士兵原本就抖如筛糠,听到这话扑通一声就跪下来,朝着林若雪这边砰砰地磕头,脑袋撞到坚冷砖石上闷闷作响。
“夫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夫人千万莫要跟小人计较!”
砰砰砰怦!那士兵就跟没有痛觉似的,对着林若雪磕个不停。
林若雪没言语,定定地望了将脑袋磕得震天响的士兵,沾水的衣服刺得她肌肤彻骨的冷,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希望眼前之人一直这么磕下去才好…
可也就一瞬,她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
再不济,也是江淮帐下的将士,是要跟着他赴汤蹈火的英士。
别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若是再告诉刘宁他害自己落水,这人恐怕是活不成了。
她想了想,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他趴伏在地的身上,平静道:“无妨,起来吧。”
那士兵的动作顿住,一瞬间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被宽恕了?
“守城辛苦,只是以后做事也莫要这么急躁才好。”
地上的人缓缓抬起头来,额上已经破了皮鲜血直流。
他仿若察觉不到,额上的血滴落在他眼里,只深深地望着林若雪半晌,又猛地俯下身去朝她一拜:“小的叫王二,谨遵夫人教诲,日后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若雪默然不语,望着他一瘸一拐地被那个小队长扶走了。
而不远处,正在帐中和人商议军事行动的江淮,听过刘宁在附在耳旁的一阵耳语后,骤然间瞳孔缩紧。
他扔下兵书,袖下的五指渐紧收握成拳,望向刘宁的眼底晦暗如潮:
“你再说一次…谁来了?”
重逢
“落月河蜿蜒数百里, 八十里开外就有鞑鞑头目鼠聚于此!少将军,咱们的人可趁夜沿河而上,再做渡船偷袭敌军营垒,岂不又多了几成胜算?届时少将军您再……”
“诶?少将军人呢?”
营帐中, 指着地图正急头白脸讲得火热的徐副将话头戛然呛住, 两眼环视着四周, 面上一片茫然。
明明江淮刚才还在这听他说话听得仔细, 不过是刘军师在他旁边悄然耳语了一句, 怎么一抬眼的,人没了?
徐副将挠挠头, 随口问一旁站着奉纸笔的小书办:“诶,你见着少将去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