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诗只盯着脚边滚落的银杯, 原本进来时还带着心思扑空的愤愤,此时听父亲这样盛怒, 心中深埋的不甘和委屈顿时便全翻涌出来,再抬头时眼泪便淌了出来。
她红着眼眶望向秦牧:“父亲!”
越想越委屈,声线里的哭腔也越来愈重:“女儿不过是想嫁良人而已,女儿有什么错!”
毕竟是自小捧在手心的宝贝,秦牧看见她这样,心肠顿时便软了数分,他自然也不想叫女儿心愿落空,可却不是什么事都能由着她骄纵胡闹。
望着她半晌,最后却还是败下阵来,只万般无奈地长叹一声,苦口婆心劝道:“可是诗诗,人家是有婚配的啊!你这样胡闹,只会适得其反——”
“那又如何!”
秦诗诗愤恨地吼道。她从小便是要什么得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秦牧也能拆人给她摘上几颗,如今不过是她看上个俊俏的男人,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原本清丽的一双眸子因为委屈和不甘都染上几处猩红可怖的血丝,“不过是婚配而已,又不是已过门的妻子。何况既是我看上了他,就叫他休了那便宜婆娘又如何!父亲不替我争,还不许我自己去争么!”
“你……你你……”
秦牧原本软下来了心肠,登时又被她这一席话气到哑口无言,只颤抖着手指着阶下这偏执到越发无法无天的小女儿:“我真是太过骄纵你了…将你惯成这副荒唐模样…实在是…”
或许是被气得狠了,秦牧被气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竟两眼一翻,直直被气晕了过去。
“咚”一声椅背倒地的声响,门外候着的下人立时全部惊慌地围了过来,各个口中急切叫喊着:“城主大人!”
而远观一旁地秦诗诗却毫不为所动,只盯着一群惊慌去扶她父亲的下人背影,冷嗤一声,抹了把泪,转身拂袖而去。
临阳城位在边关,不靠水,但城内却有一奇景。
这奇景便是美誉满天下的晶雾河。
白帝城的落月河最是宽广豪迈,晶雾河属落月河的分支,却出奇地并不像主流那样汹涌萧瑟,反而越到靠近临阳城的地方,水流竟越清澈平静,在这边关萧瑟的临阳城内,生生晕出了一片江南流水婉约的奇景。
到了冬日,河面便蒙着曾薄薄的白雾,粼粼冰晶洒落在宁静的水面,如梦似幻。
当地的人们都说,在晶雾河旁为一人祈福,来年准会应验。
江淮身前的河面上,有一盏漂浮的小灯。
岁末时日,城中百姓大多忙着操持家务,街道上甚至连商贩都没有几个。
也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一身玄衣的高挑少年,是何时站在了吹拂的冷风中,静静地凝视着平静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