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2)

奶奶今天回来,周宇愁死了,坐门槛上一直叹气,而周湘云母女,有说有笑,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妹妹和姑姑怎么一点不紧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整个人往后转,小眉毛拧成团,再次提醒:“奶马上就回来了。”

周湘云在给小苗苗梳头,本来业务就不熟,小团子头发还又软又滑,跟条泥鳅似的,捉不住,两个小揪揪扎得她面部狰狞,有点恼,听到周宇的话,立马笑了。

小老太太回来,有饭吃了。

小揪揪扎好,小苗苗已经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周湘云将她抱到地上,想去摸摸她的小揪揪,到一半停下来,转而拍拍她后脑勺,“去玩吧。”

摸散了,还要重扎,半小时起步,周湘云不敢轻易尝试,格外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

小苗苗晃晃脑袋,感受到小揪揪的存在,笑开了,捧着自己小脸,两眼发光地谢谢妈妈。

她很喜欢妈妈扎的小揪揪,小小的圆圆的两个,就像自己的熊猫耳朵。

小苗苗去拉周宇,“小五哥哥,想玩什么?”

周宇看了眼牵着自己的那双软乎乎的小手,还管他奶回不回来,屁颠屁颠地跟着小苗苗出了屋子,跟自己没奶一样。

又是下雨天,到处湿漉漉的,没法出去耍,其实小苗苗是想去踩泥坑的,但怕弄脏衣服,妈妈不高兴,也就不了了之了,和她哥在堂屋和屋檐底下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周湘云算算时间,三里镇坐牛车回曾家村要半个小时,小老太太这会儿也快到村口了,周湘云把伞找出来,让兄妹俩出门接人。

听到可以出门,小苗苗高兴坏了,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跟她哥手牵手地出发了。

黑伞很大很重,周宇扛肩上,一手扶着伞柄,一手牵着妹妹,身形不太稳,走起路左摇右摆,小苗苗有点状况外,不过跟着哥哥准没错,于是跟上节奏一块摇摆。

像两只小鸭子。

周湘云看着好笑,也没说他俩什么,摇摇头,回屋收拾原主带来的行李,希望可以翻出一点私房钱,不然小老太太那关不好过。

李春花小时候上学,其他科目不怎么样,唯独这个算数学得不错,年轻那会儿也在队上做过会计,堪称曾家村精打细算第一人,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扣走一毛钱,她的钱都是留给她宝贝幺儿的。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她偏心自己小儿子不是理所应当吗?老二媳妇看不惯,那就分家好了。

老大也一块分出去,免得他们一天到晚惦记她幺儿的东西,至于闺女周湘香,李春花老早开始给她物色对象,偏偏臭丫头谁也相不上,说什么自己年纪小,不想那么早结婚。

小个屁!她像她那年纪,娃都生了,臭丫头说白了,就想赖家里啃老,她骂,老头子就念她:“不想嫁就不嫁,老子养她一辈子。”

把李春花气的,连周战山一块骂:“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糟践我,让你们这些个讨债的赖上!”

走了个讨债的,又回来一个,不对,是俩。

李春花用腿挡住脚边的包裹,里面装的是一些小孩子的衣服,雨水打湿,还得洗。

洗衣服不费皂角啊,他们家又没种皂角树,买皂角不得花钱啊。

她儿子的钱,凭什么给那娘俩使。

李春花对周湘云不像周战山那样意见大,但也不抱什么希望,不是说没养在身边,就算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她照样只喜欢她幺儿。

谁让她小儿子争气,不像大的那几个,跟他们爹长一张脸,小儿子至少跟她年轻那会儿有七分像,要是十分,更俊,教她如何不偏袒。

对于周湘云,李春花跟村里那些妇人一样,觉得对方长得一定不怎么样,不然能上杆子倒贴她那前夫。

一想到周湘云跟她老爹一张脸,换她她也得离婚。

死老头基因那么强大,怕不是外孙女也……李春花呸了一声,造孽呀。

到村口,李春花从牛车上下来,掏出荷包找零钱付车费,曾六爷回头看她一眼,闷声说了句:“今天收你一分吧。”

李春花抬头,不敢相信,“你说啥?什么一分?不是一人五厘吗?什么时候涨的价?你早说要一分,我就不坐你车了。”

“没涨价,”曾六爷解释,“不是今儿个下雨没人吗?就你一个人坐车,多宽敞多舒服,问你多要一个人的钱不过分吧?”

李春花斜楞他,“没人就逮我一个人薅?没人坐你车是我的错?我让老天爷下的雨?曾老六,做人得讲道理不是?下雨天就我照顾你生意,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怎么还讹上我了?看我好欺负好说话是吧?你个大老爷们好意思吗?”

李春花三步并俩冲上去,扒拉自己淋湿的大棉袄,让曾六爷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坐个车连棚子都没有,把我淋生病了,不得花钱看病啊?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大度不跟你计较这些,你倒跟我耍上无赖了?”

大嗓门就在耳朵边上吼,曾六爷眉头紧皱,感觉自己脑袋瓜嗡嗡的,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叫你嘴贱!惹这娘们。

“耍无赖是吧?”李春花骂骂咧咧往牛车上一躺,扯着大嗓门喊,“我一个人坐车,你收两个人钱,我不坐了,给我拉回去。”

曾六爷一个头两个大,恭恭敬敬将李春花搀起来,“周家嫂子,你就是我姑奶奶,我服你了。”

“车钱怎么说?”李春花最关心的是这个。

“你说多少就多少。”曾六爷以前只听自家老婆子说,但没真正跟李春花过过招,今天脑子抽风头一回,顿时对周战山那老家伙佩服五体投地,就这娘们儿死德行,他这么多年到底怎么忍下来的。

“啊?什么?还要收钱?”李春花作势又要坐躺回去。

曾六爷赶紧把人拦住,随即改口,“不收了,还得感谢周家嫂子照顾我生意。”

这不又省下五厘钱,李春花占了便宜,心里高兴,但她不说,还埋怨曾六爷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浪费她时间。

曾六爷屁不敢放一个,赶着自己宝贝牛车逃之夭夭,李春花拎上包裹往家的方向走。

腊月的雨天格外的冷,乡亲们都躲家里烤火,路上几乎见不到人,整个村落安安静静的。

李春花经过晒谷场时,看到一把大黑伞,孤孤单单地撑在坝子里,除此之外,一个鬼影没有,李春花眼睛一下亮了。

今儿个运气真不错,先是坐车没给钱,现在又白捡一把伞。

李春花搓着手,跃跃欲试走了过去,弯腰去拿伞,听到有声音,是从晒谷场旁边的芭蕉林里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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