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在意蝼蚁的死活。
“娘子,到了。”橘糖轻声道。
姜婳抬起眸,应了一声。雨依旧很大,橘糖下了马车,撑开的伞,瞬间就被风吹弯。
马夫将马车停到酒楼旁,小心地将帘子挂起来。
“夫人,到了。”
橘糖将撑开的伞递给马夫,上前一步,将姜婳搀扶了下来 。
风很大,姜婳的衣裙,不可避免地沾了雨。橘糖蹲下身,想查看,被姜婳一把拉住:“一件衣裙罢了。”
橘糖也没坚持,怕姜婳冷,手中又拿了个披风。
酒楼的掌柜忙迎了上来:“夫人这边请,包房在二楼。”
她们走的小路,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寒蝉默默地隐在人群之中。橘糖同他对上眼的时候,就看见那张死人脸,顿了一瞬。
她张开嘴,轻声说了什么。
姜婳顺着橘糖眼神望过去,却只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有摊贩,有行人,多是进来躲雨的。
她没有再看,任由掌柜领着,去了二楼的包房。
掌柜为她推开门,不出意料,空无一人。
她没什么表情地坐下来,橘糖为她斟了一杯茶,她手指覆上杯壁,却没有喝。
直到半个时辰后,姜玉莹才姗姗来迟。
她穿着一身恍若喜服的红,艳丽得恍若夏日迎着烈日的花。
“是姐姐来迟了,妹妹勿怪。”
姜婳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二姐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傲慢啊。外面下着大雨,她的衣裙却都是干燥的,这哪里是来迟,怕是不知道早来了多少个时辰。
却偏偏,让她等着。
便是连换身符合说辞的衣裙,都不愿。
姜玉莹笑意柔柔地望着她:“今日妹妹来见我,定是想好了的,这就对——”
还未说完,她突然睁大眼睛,向后方倒去。
她的身后,寒蝉收起了手,一张死人脸毫无表情。
橘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望向一旁的娘子。
姜婳安静地饮着茶。
她原是不想如此粗|暴的。她想同姜玉莹好好谈谈,只要姜玉莹愿意告诉她姨娘的事情,她能应她后半生无忧。
她查到了姜玉莹同王三公子和离的真相,是王三公子染上了赌债,姜玉莹以她为他还赌债为条件,同他和离了。
她原本想说,只要她愿意告诉她姨娘之死的真相,她可以为她还了那笔债,再给她一笔钱,此后不挥霍,她能一生无忧。
可她的二姐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傲慢,一如既往地令她讨厌。
她看向晕倒在地上的姜玉莹,鲜红的衣裙扭在一起。头磕在门上,染出血迹。
她没什么感觉。
因为从前,这种事情,都是发生在她身上。即便一报还一报,姜玉莹都要数年,才能还清她的罪孽。
她这些年不曾计较, 只是因为祖母相求。那个在她儿时唯一对她好过的老人,跪在她面前,一口一个夫人。
祖母说:“夫人, 玉莹这孩子, 从前不懂事, 日后我们会好好管教她。”
祖母还说:“还请夫人,放过玉莹,她只是被宠坏了,夫人不要同她计较。”
祖母声泪俱下, 甚至对她跪下。
她彼时惶然,想起老人在她被姜玉莹关在屋子中数日, 快饿死之际, 曾送过来一碗面条,想起姨娘病重无人可求之际, 是老人给了她一块银子。
她忙将人搀扶了起来, 那些无理要求,也就一并应下。
故而这些年, 她没有对姜玉莹出过手。
姜府破败, 姜玉莹失了依靠,是姜禹贪污。王家嫌恶,夫妻不和睦,是姜玉莹年少时被宠昏了头, 在夫家依旧作福作威。
她不曾,对姜玉莹的不幸, 出手分毫。
但那是从前了。
她答应了祖母, 不会对姜玉莹主动出手。但这一次,是姜玉莹来招惹她。
还是用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