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一怔,适才,这个侍卫似乎摸了她的手?
是她的错觉,还是
吕盏已经走了两步,在黑暗中回身:“三小姐,走吧。”
盎芽也在一旁,温柔对她笑着:“三小姐,走吧,我这便回去老夫人那边伺候了。夜深了,小姐注意些,跟紧吕盏,莫要摔倒了。”
姜婳眸静了一瞬,随后,扬起些笑:“多谢盎芽姐姐。”
她迈步,向吕盏,和吕盏后方,那一片茫茫的黑暗走去。
路上,吕盏一直在试图同她搭话:“三小姐,这里的路,有些陡,小人扶着你吧。”
她垂着头,轻声道:“多谢,不用了。”
“三小姐,这里风大,你过来谢,莫要摔倒了。”吕盏直接一手拉住了她,就向着一处黑暗中去。
“放开我。”她蹙眉,小声道。
吕盏像没有听见似的:“三小姐,这里太黑了,这灯不太亮。若是不跟紧小人,等会便要摔了。”
她声音大了些:“放开我!”
吕盏还在装模作样,手却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腕,她眉心一蹙,就陡然被拉进一片黑暗之中,她的衣襟被紧紧攥着,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脖子。
吕盏正准备将人推进山洞,喉间就陡然感到了一股刺痛感。
“哧——”
吕盏不可置信般望向姜婳,似乎不知道事情为何变成了这样,昏暗的烛光被风吹得一眨一眨,姜婳望着他,平静着眸,缓缓拔出了趁他猴急解她衣衫时,她无声插入他脖颈中的银簪。
“哧————”
银簪浑身染着温热的血,又腥又稠,顺着滴落。姜婳平静看着,前方,吕盏眼眸睁大,痛苦伴随着不可置信,随后,如山一般的躯体,轰然倒下。
倒下去之前,吕盏的手,还惶然地指着她,眸中是适才才反应过来的惊恐和愤怒。但是什么,他都不能在言说了,只能不甘地倒下。
姜婳随意扔掉簪子,抬眸——
然后,就看见了,对面持着一盏灯,长身玉立的谢欲晚。
第一次,姜婳无由来地,有些烦闷。
谢欲晚静静看着面前的姜婳。
少女的衣衫微乱, 素白的衣袖溅上了几滴适才贼人的血,染出如梅一般的红。此时眼眸有些慌乱,望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 未同平时一般垂下头。
他没有再看向她, 眼眸淡淡转向倒在地上的吕盏。
是姜婳打破的沉默,她捏紧手,轻声唤道:“夫子晚好。”
谢欲晚这才缓缓抬眸,望向她。
“不太好。”
姜婳心一紧, 忍住心中的畏惧,轻声颤道:“夫子也瞧见了, 是, 是这侍卫的问题,他, 他欲行不轨, 我,我只是”
“只是杀了他?”谢欲晚平静替她说完。
姜婳手指尖又一瞬间顿住了, 明明谢欲晚是这般平淡的语气, 她怎么觉得,他好似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
已经察觉了吗?
她眸颤了一瞬,一种恐慌涌上心头,那种被诸多情绪缠住的恐慌, 又开始裹挟她。
就在这时,谢欲晚递突然将手递了过来, 她还未看清是什么, 就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眸也一瞬间红了。
谢欲晚一怔, 递过去的灯笼,映亮少女泛红的眸。
他无由来地又想起了前一世,明明是她自己褪去了衣衫,她却眼眸红的,像是他欺负了她一般。现在又是如此。
灯笼摇摇晃晃在两人之间,烛光映出青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一阵风吹过,矜贵冷漠的青年,欺身上前,在少女惶恐的眼神中,他似拾起一片落叶一般,拾起少女的手,抬眸,静静看着她,随后,以不容拒绝之势,将手中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灯笼,塞入她的掌心。
一瞬间,少女衣袖的红梅,颤了又颤。慌着眸,看着那如青竹一般的身影,缓缓踏入手中灯笼不曾映亮的阴暗之中。
等到一切归于死寂,姜婳瘫坐在地上。
手中的灯笼,也随着她一起,跌在地上,火光闪了闪,又闪了闪,最后‘扑腾’一声灭了。一时间,万物都归于寂静。
只有姜婳,颤着身,青年手指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在她掌间。她顾不及其他,从地上爬起,却陡然被尸体绊倒,摔到了地上。
至此,她眸中那一颗泪,才惶然地落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她怕谢欲晚。
那个曾经被她亲密唤了十年夫君的人,如今,只是相见,她便能在心中生出无限的畏惧。她怕自己有一日,终有一日,会露出巨大的破绽。
彼时,她又要重蹈前世的覆辙。
她未曾责怪他分毫,也再无心去管顾当年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她只是怕了,怕了。她不要再嫁入丞相府,听那满城的风言风语,不要去商阳,在那黑暗的祠堂中跪上整整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