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莲一直安静随着她身后。
等到船夫摸着脑袋说:“小姐,这个码头小,那些船都停满了。适才有船要过来,我便让了一下。”
合情合理,姜婳自然不能责怪。
她轻声应下,在晨莲搀扶下入了船舱。虽然一番耽搁,但是其实并没有耽误很久。此时回到宴会,应该还来记得。
姜婳轻声呼了一口气,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
关于司洛水的消息,她的确没有怎么听见。入了丞相府之后,除了宫宴,她参加的都很少,也不知晓上一世落水这个事情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在船中坐了下来,有些事情才能慢慢思考。
例如寒蝉。
晨莲正为她整理着衣裙,见到她望着她,也笑盈盈地回望过去。
似乎不用她问,晨莲便知晓她在想什么。
少女一双杏眼满是笑意:“寒蝉是公子派过来的,从小姐回到长安之后,一直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虽然他没有我厉害,但是的确有些用处,所以我没有让他离开。小姐若是不喜,我去为小姐换个人。”
说完,想起了什么,晨莲笑着道:“唯有橘糖姐姐不行。”
姜婳眸怔了一瞬,想起了江南。
她那日因为橘糖的事情去寻他,他苍白着脸,平静地让她离开。她那时觉得庆幸,因为两世的关系在那一刻算是彻底断了。
可其实寒蝉从始至终都在她身边。
姜婳心有些乱。
一杯热茶被递到了眼前。
姜婳一怔, 将热茶接到手中,白皙的手指扣紧杯壁。
她其实不太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望着外面随着船前进不断后退的水。偶尔水面会开着一些她不知晓名字的花, 她透过船舱中的窗户向外看, 眼眸在那些不知名的花上面停留一瞬又移开。
姜府的事情很多很杂, 这两世有关的一切都在她的脑中打转,她每日除了回忆账本的时候,其实都不太会想起谢欲晚了。
就像是同有些东西一般,她将其一起留在了江南。
后来的每次遇见有巧合, 也有意外,但是其实已经没有在她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了。前世那些事情, 在那场落水之后, 本就变得很淡。
她只是秉承着对命运的畏惧,始终在向他走远。
如今知晓了姨娘的事情是上天眷顾, 他亦对她没了那些浅薄的占有, 她倒是能够用寻常心对待他了。
姜婳轻轻饮了一口茶,她想查清当年姨娘的事情。如今一切猜想都指向祖母, 但她始终没有寻到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船夫得了命令, 将船划得很快,待到了岸边时,姜婳发现湖中还是吵闹一片。
司洛水的事情她没有多问,但是看司洛水的委屈模样, 应当不是自己不小心坠入湖中的。她无意卷入别的事情,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回到了画舫之上。
悄悄回到位置上, 桌上的点心已经换了一遭。
姜玉莹依旧在和那位名她唤‘阿伞’的好友低声说话,见到她回来, 也只是施舍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眼神,随后又转过身同好友低声私语起来。
一阵低语声传入姜婳耳中,她没细听,无非就是关于司洛水落水的事情。姜婳抬眸看了看天色,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搜寻应该等会就该停了。
若是司洛水聪明一些,就当会安排一个侍卫,扮做落水的人
远处吵吵闹闹,却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想到今天做的事情,姜婳心情不错。多做些善事,就能多为姨娘积些福气。
一边想着,她一边如之前一般,拿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周围又是传来一阵吵闹声,就连旁边一直同友人窃窃私语的姜玉莹也停下了。姜婳原本一直细碎听着,如今见她们陡然沉默,不由好奇地抬起了眸。
春光明媚,那人长身玉立,气度清贵,身姿修长如雪中青竹,矜贵而淡然。
是谢欲晚。
她下意识咽下了口中的点心。
那人淡淡地向她的方向看过来,像是漫天的大雪,眸光毫不遮掩。姜婳一怔,这一次同从前似乎都不太同。
周围安静了一瞬。
是宁玉郡主打破了僵局,众目睽睽之下,徐宁玉轻笑着上前:“谢大人上座。”
姜婳一怔,感觉到许多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移开。
她望向前方的姜玉莹,发现姜玉莹捏紧了帕子,望着前方的徐宁玉和谢欲晚。她垂下眸,听见身旁传来一女子娇笑的声音:“郎才女貌,真是一对壁人。”
另一女子轻声反驳道:“莫要胡说,传到初阳公主耳中便不好了。”
姜婳咬了一口点心,知晓是些她不知晓的恩怨情仇。
她望向远处,心中轻声道了一句。
的确郎才女貌。
静王府上一世便同丞相府交好,这份交好朝中人尽皆知,若是能够结姻亲,也是喜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