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她像是说服自己了一半,望着姜婳。
“住持同我言要注意因果。”她轻声道。
司洛水眸怔了一瞬,只觉得她在骗人。她有些委屈,阿婳如若不想告诉她可以不说,为何要寻如此拙劣的借口。
他们寻住持问的是姻缘,谁家的姻缘会同因果有关。
想到了什么,司洛水眼眸一怔。她其实暗中打听了谢大人为何要收阿婳为学生,姜府的人同她言,是因为阿婳曾经在寺庙之中救了谢大人。
这不就是因果吗
司洛水眸中神情变了又变,最后望向了身侧并未多想的少女,轻声道:“可能是阿婳同郎君的缘分还未到。”
姜婳对于‘姻缘’、‘郎君’倒是都不在意,便也应了一声:“应当如洛水所言。”
只是她听着,比起姻缘,住持更像是在说她重生的事情。只是这般事情,她也不好同司洛水言。
又或者,真的如洛水所言呢。
她眸一直很平静,反倒是司洛水一直有些忐忑。
姜婳只以为是因为方丈的话,司洛水一直很失落。她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司洛水的头,小声道:“没事的,明日我们再去寻一个寺庙。”
但远山寺已经是附近最出名的了。
司洛水挽着她的手紧了一瞬,随后望向远处那颗姻缘树,轻声道:“阿婳,那里有一颗姻缘树,我打听过了,这寺庙中那棵树求姻缘是最好的。许多小姐求的姻缘都应验了,只是,只是我有些怕高,你帮我缠一下红布条吧。”
姜婳未多想,轻声应下。
司洛水眸紧张了一瞬,却还是弯着眸道了一声:“我就知道,阿婳最好了。”
一条早就写好姓名的红布条,被司洛水红着脸递到了姜婳手中。
姜婳未太在意, 从司洛水手中接过红布条,爬上了一旁的木梯。
司洛水在下面小心扶着木梯,姜婳认真地将红布条缠在她能够缠到的最高处。按照时下的说法, 红布条在姻缘树上挂得越高, 其上的心愿便越容易被实现。
等到风吹起少女额边的碎发, 她认真地红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
司洛水扶着木梯,紧张地望着
半刻钟后,姜婳从木梯上下来了,司洛水搀扶住姜婳, 小心打量着她的神情。
姜婳眸色平淡,司洛水挽上来时, 还轻轻地对她笑了笑。
司洛水一怔, 有些心虚地转开了眼。看着姜婳淡漠的神情,司洛水知晓姜婳应该是没有看见红布条上的内容了。
她一边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一边又有些失落。
风吹起一树的红布条, 姜婳抬头望着她适才系的那处,对着身旁的司洛水温柔道:“明日还要去寻新的寺庙吗?”
司洛水摇了摇头, 小声道:“其实住持也未同我说什么, 姻缘这种事情,同世间其他事情也没有什么区别,事在人为。”
姜婳是认同的,看了看天色, 也到要回去的时候了。
她们向着下山的地方走去,司洛水小声解释道:“适才府中来了人, 寻哥哥有事。哥哥留了一些奴仆给我们, 我们去寻寺庙外的马车便好。”
姜婳轻点头,只是还未等她们走两步, 天突然阴了下来。
随后淅沥的雨声便响了起来,这是一场夏雨。
她们一行人到了屋檐下避雨,一旁有小和尚同她们打趣着,姜婳望向司洛水,发现她被小和尚们逗得团团笑。
一边笑着,司洛水的手一边挽着她,偶尔也对着她笑笑。
姜婳对小和尚口中那些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安静地看着外面的雨。
其实并不算大,只是淅淅沥沥下着。
就像她身旁的女郎,故意让她看见那方写着谢欲晚姓名的红布条,或许怀了些心思,却也没有多大的坏心。
她见过的恶,远比此时被小和尚一句话逗笑的司洛水要拥有的多。
只是,姜婳对着司洛水温柔笑了笑。
她未同年纪相仿的女郎这般亲密过,她对这种关系好奇、仿徨,她尝试接受,也认真地践行古书中对于闺中之谊的描绘。
司礼的事情,是司礼做下的,她不曾迁怒。
但是今日当爬上木梯,认真为司洛水系上红布条的时候,司洛水在想什么呢?
担心她从木梯上摔下来,还是希望风听话一些,将写着字的那面映入她的眼眸。在木梯上时,姜婳不知,可下来看见司洛水失望的神情,她便知了。
被宠爱长大的人,是不太会遮掩自己的情绪的。
姜婳安静地看着司洛水。
她不在意司洛水接近的别有目的,也不在意那些不怀好意的刻意亲密,但是当那方红布条映入她眼中的那一刻。
她便知晓,她同司洛水之间,也只能到这了。
雨声淅沥,远处有一排又一排的姻缘树,大小不一的红布条被绑在树枝上,被雨淋湿,成为暗暗的一片红。
而在随风飘摇的满树的红布条下,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