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关上,又是一道雷电,她的手一颤,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其实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这个时间能够来敲她房门的,除了谢欲晚没有旁人。
想着外面的雨,少女几乎是从窗边小跑过去。从里面拉开门的瞬间,她抬眸望向门前的青年。
磅礴大雨中,青年一身雪衣,持着一把竹伞。
雪衣不可避免地湿了些,庭院门外的灯笼也不免被雨淋灭了。见了开了门,青年放下了手中的伞,入了门。
这时没有谁再说‘矜贵的公子’‘未出阁小姐的闺房’。
外面磅礴大雨,院内一切昏暗。只有屋内,燃着的蜡烛散出些许光,映亮屋内的两人。
姜婳一把扑入了青年怀中——
青年垂眸,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次,青年先开了口,他的眼眸温柔,语气也格外地温和。
“今日抄写了许多佛经,却还是静不下心。我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如明日那般重要的日子,小婳不该孤身一人。”
言罢,青年又摸了摸少女的头。
姜婳抱着青年的手一松,带着微微雨迹的雪衣轻柔触摸着少女细嫩的脸,她捏紧了青年的衣袖,怔了许久,垂下了泛红的眸。
“谢欲晚。”
许久之后,她只是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青年将人抱紧,轻声应了:“嗯,我在。”
姜婳突然轻声哭了起来,她其实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是她就是有些忍不住。她今日几乎将姜府的每一处都走遍了,恍然发觉姜府之大时,也开始想,姜府其实也没有那么大。
没有丞相府大,也没有她后来去的王府和皇宫大。
同那些地方相比,姜府实在不太大。
但是没有这么大的姜府,就是生生困住了她一生。她用了十年挣扎,最后却还是绝望地沉入湖底。
她前世浑噩。
她不知道明明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为什么在这大雨磅礴的夜,看见谢欲晚之后,她就忍不住地哭泣。
她抱紧身前的青年,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
青年一声又一声应着,最后直接将她整个人都抱入了怀中。她的手一点一点收紧,青年便一直抚摸着她的背。
“谢欲晚,我是不是很无用。”
谢欲晚摇头:“没有,小婳很厉害。”
姜婳停顿了一下,轻声犹豫道:“那哪里厉害?”
少女的眼眸停在青年的脸上,一双眸格外地红。
青年俯身,温柔地擦掉了她脸上的泪,轻声数着。
“很聪明,小婳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那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小婳只用了三个月。虽然最开始没有能全做好,但是后来十年,小婳将府中的一切都打理地很好。”
少女怔了一瞬,发现他说的似乎比自己问的认真。
青年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还很善良,无论是对待府中的下人,还是街上的乞丐,小婳都很温柔、耐心,很多人会因为高位和权势泯灭良知,但是小婳一直都是最初的模样。”
青年一一细数,很认真。
姜婳最开始还数了数,但是后面青年实在说了太多了,她的手指头轮了四五番都没有够用,她便没有数了。
她抬起眸,一直看着身前的青年。
虽然下着雨,但是关闭了门窗,其实还是会有些闷热。只是这些,她已经浑然不觉了。
烛火微微映着,一身雪衣的青年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谢欲晚一直温声说着,最后,他牵住身前少女的手,轻声说道:“还如春花冬雪,明珠生晕,只是这从来只是小婳身上最无关紧要的美德。”
青年说的很真挚。
烛火中,两个人对望着。
那个大雨滂沱的夜,蝉都安静了下来。
雨下了一夜。
隔日姜婳醒来时,甚至觉得昨日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可一转身,她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青年,正持着一本书看着。姜婳捏紧被子,昨夜昨夜什么都能发生。
说完那些,青年就哄着她睡着了。
待到屋中的烛火熄灭,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原本以为青年应该走了的。
“醒了吗?”青年望着外面的雨,又转身看向床上的姜婳。
姜婳轻声应了一声,刚睡醒,想着昨日的事情,她不由有些沉默。可因为青年就在跟前,她没有办法用被子将自己的脸捂起来然后质问自己昨天到底干了些什么。
她还是有些羞涩,因为昨日听着没有数清的‘厉害’,她在梦里数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