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穿着自己的衣服,三步并做两步上楼,那一身白大褂都来不及去换,因为这三十六号床的“特殊性”,和这医院里任意一个病人都不一样。
聂辛年刚走到三十六号病房门口,一个白瓷碗就从房间里面砸了出来,砰的一声碎在他脚边。
里面热气腾腾的汤水洒了一地。
他刚刚走的快了些,站在原地长呼出一口气,稳了稳稍显急促的呼吸。
而后,长腿迈进。
聂辛年来的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也幻想他和白念念再一次见面的场景,只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白念念见他进来,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起来,“让她们走,让她们快走啊。”
聂辛年扫视了下屋内的一片狼藉,示意屋内的几个护士先出去,“有事再叫你们。”
“……”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和白念念两个人。
白念念穿着那身宽大的病号服,苍白的小脸挂着泪痕,眼眶通红惹人怜爱。
她沙哑着嗓音,嘶声力竭的冲他喊,“聂辛年,是不是如果我不醒过来,你就可以当我死了,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聂辛年有些疑惑,白念念之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现在醒来,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的语气更像是他聂辛年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他开口,嗓音淡淡,“能不能先告诉我,或者讲清楚一些,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一醒来就赶上看你的好戏,你自己打开手机看一看。”白念念在他来之前还能向护士们吆五喝六颐指气使。
但她终归是个纸老虎,此时聂辛年就完完整整的站在这儿,她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
白念念声音藏着压抑和哽咽,“我从来都没想到,你会去跟女明星勾搭在一起,你不是最讨厌那种麻烦的人吗?”
语气里处处透露着软弱和示好,她不想在聂辛年眼里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泼妇。
她颤抖着嗓音,破碎的语言从唇齿间溢出。
“你说过要娶我的,说要对我负责,是不是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也都不算数了,就连我你也不要了。”
白念念任由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瘦弱的双肩因为抽泣而颤抖,“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啊……”
聂辛年浑身倏的僵硬,她说了那么多句话,唯独这一句狠狠刺到了他。
白念念变成这样,也都是因为他啊。
他们的孩子没了是因为他,白念念失血过多昏睡了半年也是因为他,全部的全部,都是因为他……
“对不起。”他表情严肃而又认真,逐字斟酌过后给出答案,“但请你相信我跟那个女明星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我可以相信你吗?
媒体捕风捉影造谣生事,没想到先在白念念这里点燃了导火索。
她昂起头,干裂的嘴唇轻颤,“我可以相信你吗?”
聂辛年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慢慢告诉你,简单说那个女明星是我朋友的女儿,仅此而已。”
男人双眸紧盯着她,耐心且真诚。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也从未爱过这个叫白念念的女人,但是一夜醉酒误事,醒来白念念就躺在他身边。
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句混蛋话,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但他对白念念的感情,也是从那时候起,由简单的家族世交,变成一种难以脱身的责任。
他曾承诺娶她,也承诺,给他所有能给的东西来弥补。
比如关怀,比如宠爱,比如她想要的爱情。
“好,我信你。”白念念抬起袖子擦了两下眼泪,“辛年在我印象里是不会骗人的。”
他刻板,深沉,但是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聂辛年走到她跟前,翻了两页最新的各项体征表,“现在好些了吗。”
“我都睡了那么久,能不好吗。”白念念说话时还带着轻微的抽泣,梨花带雨的模样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他放下那几张报告单抬头,好巧不巧的跟她视线对上。
“聂辛年。”白念念表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借此开口,“你可以抱抱我吗?”
她的楚楚可怜,每分每秒都恰到好处的扎在男人心底,不见血,但是生疼。
之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哪里去了?
聂辛年认识她到现在整整十一年,何时见过她这般示弱的模样。
于是,他弯下腰身,像电影里深爱着女主的男主角们一样,张开双臂搂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