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测试却是必须的。
至少,孟超现在知道,最普通的图腾战甲,大致能承受多强的极限破坏力了。
而且,就在图腾战甲从他体内疯狂汲取灵能,修复胸甲的同时,却也通过他的脊髓和中枢神经,朝他的大脑皮层中,注入了一团奇妙的力量。
孟超顿时感觉,脑中涌出一道清泉。
泉水化作甘甜清爽的溪流,涌入他的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特别是连续遭受重击的手臂和胸口。
刚刚还痛彻骨髓的伤口,随着“溪流”的沁润,竟然传来一股古怪的……爽快感?
“这是……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肽以及催产素?”
孟超分出10%的注意力,应付野猪武士的疯狂进攻。
其余90%的注意力,却聚精会神地分析着自己体内,主要是大脑皮层和神经系统的微妙变化。
他发现,在图腾战甲的刺激下,自己的身体正在疯狂分泌各种“快乐激素”。
无论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肽,还是男女都会分泌,学名垂体后叶素的催产素,都能维持人体的正常生理活动,让人保持一种舒适感、愉快感、欣快感。
所以,统称“快乐激素”。
正常分泌的情况下,快乐激素能帮人抵御伤痛的影响,维持积极向上的心理状态,是人体必不可缺的重要激素。
但过量分泌的话,却有可能将人体对快乐激素的正常刺激和约束机制破坏掉,把快乐刺激的阈值不断提高,令人陷入长时间的低落、沮丧和痛苦中。
这就是所谓的戒断反应,或者说“成瘾性”。
超凡者在修炼时,因为灵能刺激中枢神经和内分泌系统,往往会分泌出比常人更多十倍的快乐激素,感受到比红尘俗世中的一切享受,更加激烈百倍的快感。
在地球人尚未搭建起灵能修炼的理论大厦之前,很多超凡者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快乐激素的过量分泌。
他们沉溺于修炼带来的百倍快感中不可自拔,以至于越修炼,越疯狂,渐渐踏上走火入魔,灭绝人性的不归路,从“超凡者”,沦为了“迷失者”。
昔日的血盟会,之所以犯下丧心病狂的累累罪行,除了野心的膨胀,秩序的缺失,太古的召唤之外,“多巴胺、内啡肽失控”,亦是极重要的原因。
幸好,随着“武神”雷宗超等先驱者的不断探索,人类终于意识到修炼的成瘾性问题,并研发出了各种生理和心理的疗法,包括抑制快乐激素过量分泌的心灵秘法,来控制自己对无限快感的渴求。
但是,孟超却发现,搭载着先进科技的图腾战甲,丝毫没有抑制快乐激素大量分泌的意思。
反而,是在刺激他的身体,源源不断、毫无节制地释放着——超越极限的“快乐”!
让我来承受这份危险吧!
当然,这并不代表图腾战甲就包藏祸心,故意要扰乱孟超对多巴胺和内啡肽的自我约束机制。
只能说,是一种正常的,甚至是必要的治疗手段。
毕竟孟超刚刚才挨了野猪武士的两次重击。
按照寻常氏族武士的身体强度来计算的话,他就算没被砸个半死,至少都处于重伤状态。
别说双臂根本抬不起来,连胸骨都已经根根爆裂,每次呼吸,都会感知到心脏撕裂般的痛楚。
在这种情况下,刺激身体,释放出超量的快乐激素,不但能帮他缓解痛苦,保持冷静,还能刺激身体,释放出超过极限的力量,这才有可能死里逃生。
那就好像地球军队的军医,也会在暂时缺乏医疗条件的情况下,给重伤员注射吗啡一样。
救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上不上瘾,那都是活下来之后,才要考虑的问题了。
“所以,图腾战甲搭载着非常先进的医疗系统,能够刺激主人的中枢神经和内分泌系统,超量释放快乐激素,来帮主人镇痛和疗伤?
“只不过,图兰文明好像没有什么心灵秘法,能抑制快乐激素的分泌,维持正常阈值的。
“如此一来,当一名氏族武士穿上图腾战甲,不断战斗,并在战斗中刺激出了过量的多巴胺和内啡肽之后,他非但不会感知到伤痛,甚至能从伤痛中获得快感,并渐渐沉溺于这种快感,不可自拔了。
“只消次战斗,不,倘若剂量够大的话,只消一次战斗后,他就会对战斗这件事情……上瘾了!”
就像眼前这名野猪武士一样。
孟超注意到,野猪武士因为疯狂进攻,周身每一束筋肉都在高速颤动,渐渐从浓密的毛发中,冒出一缕缕的白烟。
简直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转的杀戮机械一样。
他的红豆小眼散发着混浊的光芒,咽喉深处发出兴奋的喘息,表情一半狰狞、一半迷狂。
流星锤的每次重击,都会令他的五官猛地抽搐一下,眼神变得愈发疯狂。
就好像,他对胜负乃至生死根本不感兴趣,只是对“战斗”本身上了瘾。
孟超不知道,野猪武士的视界中,是否出现了和自己类似的信息流以及声光电效果。
是否流星锤每次命中目标,都会有金光闪闪、电弧缭绕的楔形文字,从野猪武士眼前蹦出来,疯狂跳跃和闪耀。
图腾战甲的操作系统,是否会幻化成野猪武士最崇拜的祖先,或者最宠爱的女武士的样子,为他呐喊助威,鼓励他奋勇杀敌,不断升级。
是否,他的大脑皮层中的每一条沟壑,早就被沸腾的多巴胺和内啡肽占满,以至于他的生命中,只剩下杀戮、征服和毁灭,舍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的丝毫兴趣。
所以,究竟是野猪武士控制着图腾战甲在战斗。
还是,图腾战甲牢牢控制着野猪武士呢?
孟超在心里叹了口气。
应该结束这样的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