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立个新的碑,写港城第一软饭男。”
缺德不如缺个大的。
反正她活着就主打一个任性。
啊??
他没听错吧?
盛骆礼呆坐在原地, 缓了好些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那句话。
在见沈初一之前,盛骆礼已经通过互联网了解了不少关于这个小侄女的事情,知道她回国数月里做了不少看似荒唐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有道理的事, 因此, 还十分自信地以为, 他已经很了解小侄女,并对其精神状态的波动后果有所准备。
可盛骆礼还是没想到——
掘坟??
他那张和盛明初有三分相似的脸目瞪口呆着。
沈初一:“咋,办不到?”
她满不在乎地说:“办不到就算了, 那个什么盛家家主令,还有股份,也别给我了。”
这玩意儿不是她要的, 是盛家求着给她的。
准确来说,沈初一认为, 这些遗嘱,不过是盛老太爷临死前一次自私地向善。按照盛骆礼的描述,沈初一毫不怀疑, 盛老太爷极有可能是将死之际怕自己这一生作孽太多, 死后下地狱,故而听了某位算命大师的话, 写了这么一封遗嘱。
沈初一通常不用恶意揣测人, 但对于盛老太爷,她就乐意这么做。
毕竟她不过是个不到一百斤的宝宝, 有九十斤的反骨怎么了?
盛骆礼有些犹豫:“初一, 他毕竟是长辈,而是死者为大”
盛骆礼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还没办法能跨出这一步。
尽管他也曾在一些无人可知的时刻, 偷偷憎恶着盛老太爷。
盛老太爷年老体衰,重病缠身, 花了巨额资金妄图买命,但阎王爷就像是铁了心要把他拉下去陪着打梭哈一般,对他毫不松手。
盛骆礼的妈妈自盛明初去世以后,再也没见过盛老太爷,父女决裂。偶尔回港也是来见盛骆礼。
盛家二房虽比老太爷年轻,但因为一场意外,走在了老太爷之前。
盛老太爷枭雄一世,命数快尽时,身边只有盛骆礼这么一个孙辈陪着。二房的那位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尽孝,到后面得知遗嘱已定自己没得到多少便连装都不装了。
晚景凄凉,孤苦无依,这八个字算是盛老太爷的判词。
盛骆礼偶尔恨他,要不是他,他现在不会这般不自由地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但偶尔又觉得,病床上衰老的男人看起来实在可怜,原本健硕的身体变成一堆干柴,全身上下都插着管子,疼痛起来神志不清时,还会念哥哥的名字。
他喊:“明初,明初,你是医生,救救爷爷。”
可明初早就不在了。
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盛骆礼目睹这些的时候,只觉得一切都很割裂,对这位长辈的情感复杂得像一个被小孩搓乱的混色橡皮泥,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叫他根本分不清。
盛骆礼还在这持续纠结,沈初一就不耐烦地抬了下眼皮,毫无感情地说:“长辈怎么了?我没骂他老东西已经够意思了。”
“还死者为大他可庆幸自己死得早吧。”
不然现在就不是掘坟这么简单了。
沈初一很清楚,她爹的死与盛老太爷没关,事发以后他还找人搞了加害者,也算是替她爹报仇了。
因而她这样做也许有些过,但听了盛老太爷靠女人发家又吃里扒外扶小三上位,她这胸口的火是烧得压也不压不住。
更何况她隐隐有种直觉。
像盛老太爷这样心狠手辣,毫无道德底线,控制欲极强的老头子,怎么就在临死之前这般愧对她爹?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相反,但凡年轻时做了一两件过意不去的事,留到将死之时,估计才会如此内疚。
举目无亲之际,又想起了那个温润并天纵英才的大孙子。
啧。
沈初一抬眸看着盛骆礼。
“你就说这坟究竟能不能掘吧。”
“一句话的事。”
盛骆礼叹了口气:“你是家主,都听你的。”
沈初一:“劝你别装,要是被我发现你现在心里偷偷有一点暗爽,你就完了。”
盛骆礼:“”
这小侄女怎么这么敏锐!
他抿了抿唇,过了好久,问:“需要我帮忙找人去办这件事吗?”
沈初一:“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