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瞧着妈妈的神色,心中略有所动。
这日,两人在家里定下了软装的风格和设计案,又去沈立雪家蹭了顿饭,这才往现在住的屋子去。
一路上,沈初一拿了驾照在开车,沈婉坐在副驾驶。
“初一啊,你以后有什么就跟妈妈说,在当妈妈和女儿这件事上,我们都是第一次。你要相信,不管发生什么,有一些最根本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窗外的树影被拖曳成一道斑驳的绿色幻梦。
沈初一把着方向盘,扬起嘴角笑了笑:“我知道了,妈妈。”
爱是最稳固的基底。
“对了,妈,今年除夕,你想过吗?”
冬天快来了。
沈婉开着窗,留了一条缝,风溜进来吹起她的长发。她看着女儿,定了定神,温和地说:“和我一起去见见你爸爸吧。”
“有空的话,晚上一家人再吃顿饭。”
盛明初的墓地原本不在京市,后来迁了过来,置办在公墓里。
除夕那天,沈初一捧着一束白花和妈妈前往公墓时才发现,原来在这一天而来的不止她们一家人。
意外和死亡发生在每一天。
芸芸众生里,无数人都有自己的绝望与阴霾。但那些面对伤口时战斗、逃跑、勇敢的瞬间,努力活着的时刻,终将成为划过天际的流星,照耀出生命。
沈婉以往总是一个人来,抱着花,低着头,穿一身黑,恨不得隐藏在空气来。
但这一次,她是同女儿一道来的。沈初一为她挑了件素雅的裙子,看她穿上的时候,笑眯眯地说:“妈妈,爸爸看到你一定会被美晕过去。”
她牵着女儿的时候,略有害怕的时候便把那稚嫩的掌心紧握。女儿毫不犹豫地回握着她,给了她这十八年从没感受过的支持。
如果早点选择面对,早点去倾述,早点敞开心扉,沈婉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变得更好。
不过现在也挺好。
沈婉想,这是一种恰如其分的好。
“你来了。”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瞧见沈婉,同她打了声招呼。
沈婉愣了下:“我吗?”
老太太笑起来:“是啊。”
“每年我都同你一天来,你不知道吗?”
沈婉惭愧:“抱歉。”
她之前从未发现。
老太太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对了,那后山的梅花开了,若你们叙完旧,也可以去看看。”
沈婉从不知道后山还有梅花。
“爸爸喜欢梅花呢。”沈初一灵机一动,“一会我去看看有没有掉地上的,捡一两朵给他看看。”
“是啊。”沈婉眼眶一酸,“他喜欢梅花。”
那夜,是沈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吃上年夜饭。
沈立雪和周徐生在沈婉于郊外的家里下厨做的,盛骆礼打下手。
瞧着家里的人,沈云琢暗自不爽,跟爷爷小声地说:“盛家的人来我能理解,他梁屿森来做什么?”
沈煜诚:“你知道的,小梁他从小就没了爸爸妈妈,他爷爷又出国旅行去了,把孙子托付给我。”
沈云琢呵呵一笑。
你小子还会苦肉计是吧?
苦肉计践行者梁屿森可不敢坐在沙发上等饭,跑去厨房询问需不需要帮忙打下手。
沈立雪见赶他不走,就留他坐在一旁剥蒜。
盛明英一眼就看出来,凑到正在桌上努力学习搓麻将的沈初一耳边,轻声地问:“那年轻人喜欢你?”
沈初一吓得差点出错牌。
“奶奶!”
盛明英呵呵一笑:“小伙子还行,再观察观察。”
任淑英坐在对面哼了一声:“你俩聊什么呢?”
盛明英:“吃醋了?”
任淑英:“我俩凑一起都快二百岁,我吃什么醋?陈年老醋?赶紧的,出牌!”
沈初一咯咯笑起来,摸了张牌,在盛明英的指示下丢了出去。作为她下家的周应淮尖叫一声:“胡了胡了!!”
沈初一嘴巴一瘪。
因为过年要打表演赛而一个人留在京市,被邀请而来的谌熙瞧见了,抬脚往周应淮小腿上一踹。